按照调整后的计划,温颉和林晚暂时停止了了对偏远“节点”的探索,将注意力转向了市区内那些被标记的、能量异常的区域。
温颉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某种“正常”的轨道。他依旧去公司上班(虽然请了更多的假),处理着琐碎的日常工作,与同事进行着无关痛痒的交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感知如同一个持续开启的、灵敏度不断调高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環境。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他能隐约感受到不同人散发出的微弱情绪波动——焦虑、疲惫、偶尔的喜悦。在办公楼的走廊,他能察觉到某些角落积聚的、陈旧的压抑感,那可能是过去某个项目失败留下的集体情绪残留。
他甚至开始尝试,在确保周围无人的情况下,极其轻微地、被动地感应右手中的“心武”。不再试图将它召唤出来,而是去感受那份冰凉的、蛰伏的力量,尝试与它建立更稳定的精神连接。这个过程进展缓慢,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他对自身能力的信心增加一分。
他也更加勤奋地练习墨砚教授的冥想技巧。“根植”已经颇为熟练,他开始尝试一种更进一步的“镜心”技巧——将自己的意识打磨得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外界的能量和信息,却不被其沾染和动摇。这对于在混乱的“记忆回廊”节点中保持清醒至关重要。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温颉利用午休时间,再次来到了那家大型购物中心的门口——他之前感受到微弱拖拽感的地方。
午间的购物中心人流量巨大,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音乐声、交谈声、店铺促销的广播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世俗的活力。
温颉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他闭上眼睛,排除掉大部分嘈杂的感官干扰,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脚与地面的接触感,以及周围空间的能量流动上。
起初,只能感受到庞大人流带来的、混乱而沸腾的生命气息。但当他将“镜心”技巧运用到极致,如同调整收音机频率般细细筛选时,他再次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粘滞感”。
像是一滴墨汁滴入清水中,虽然迅速被稀释,但依然存在。这感觉源自脚下深处,并非持续不断,而是如同呼吸般,有着微弱的起伏。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细微的精神力,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粘滞感”的源头。
没有汹涌的情感洪流,没有恐怖的景象碎片。反馈回来的,是一种……空洞的、冰冷的“吮吸”感。非常微弱,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小小漩涡,在悄然汲取着周围逸散的、微不足道的情绪能量——可能是某个路人瞬间的烦躁,也可能是另一个人的一丝疲惫。
这种汲取是如此隐蔽和微弱,对于普通人没有任何影响,甚至难以察觉。但温颉却感到一阵寒意。
这像是……某种东西在通过现实世界的“薄弱点”,进行着极其缓慢的“进食”?是那个“记忆吞噬者”布下的“蛛网”吗?还是回廊负面能量自然的渗透?
他不敢深入探查,立刻收回了精神触角。那种空洞的吮吸感消失了,周围依旧是喧嚣的正常世界。
他睁开眼睛,脸色有些发白。这次探查虽然没有遭遇直接的危险,但揭示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事实:那种诡异的侵蚀,并非只存在于荒郊野外的古老节点,它已经像细微的真菌,开始在现代都市最繁华的角落悄然滋生。
这印证了墨砚的警告——现实与回廊的边界,确实在变得不稳定。
他立刻将这次发现通知了林晚和墨砚。
林晚的回复带着担忧:“连这种地方都出现了?看来情况比我们想的更严重。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墨砚的回复则依旧冷静,带着指导意味:“此为‘回廊低语’,负面能量渗透的初级阶段。无需过度恐慌,但需警惕。此等节点亦可作为你练习感知与控制之‘靶场’,于安全距离外磨砺精神。切记,不可深入,不可回应。”
将危险之地作为练习场?温颉不得不佩服墨砚的思路。这确实是一个在相对可控环境下提升自己的机会。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温颉开始有选择地、谨慎地“拜访”市区内的几个标记点。他不再试图去“看清”什么,而是将这些地方微弱的异常能量波动作为对象,练习如何更精准地感知、如何更稳固地防御(运用“镜心”)、以及如何在必要时,调动“心武”的力量进行微弱的驱散或干扰。
这个过程枯燥而耗费心力,但效果是显著的。他对自身能力的掌控力在稳步提升,对回廊能量的性质也越来越熟悉。他甚至隐约感觉到,自己与梦中那个“锚点”之间的连接,似乎也因为这种主动的锻炼而变得更加……清晰和稳定了一些。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追逐的猎物,他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猎人,或者说,一个守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