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投谈判的兴奋感很快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林逸凡打发走了依旧处于亢奋状态的王胖子，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
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这座繁华的都市因为他银行卡里冰冷的数字而仿佛变得予取予求。但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系统、任务、花钱、投资……这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戏剧，而他被强行推上了主角的位置，连台词和表情都被设定好。
王胖子说他变了。他确实变了，他甚至快不认识自己了。
“有意义的投资……”他想起王胖子之前的建议。支持传统文化？听起来比买豪车买衣服要靠谱一点，至少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个行走的印钞机。
鬼使神差地，他按照手机搜索的导航，将车开到了城南的老街区。与市中心的光鲜亮丽不同，这里充满了烟火气和生活痕迹，青石板路，斑驳的墙壁，偶尔传来几声吴侬软语的叫卖。
他将车停在路边，步行寻找那家名为“锦云轩”的苏绣工艺店。
很快，他在一条安静的巷口找到了目标。那是一家不大的店面，木制招牌有些褪色，但“锦云轩”三个字依旧清晰。橱窗里陈列着几件精美的苏绣作品，双面绣的猫蝶图栩栩如生，在午后阳光下泛着丝质独有的温润光泽。
然而，店门口的气氛却不太对劲。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店门前，语气带着不耐烦：“苏小姐，不是我不讲情面。这租金已经拖了两个月了，房东那边我也很难做。今天要是再交不上，你们就只能搬走了。”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林逸凡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宁晚。她今天穿着一件素雅的米白色毛衣，长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而倔强。
“刘经理，再宽限一周，就一周！”苏宁晚的声音带着恳求，但脊背挺得笔直，“我正在谈一笔订单，只要谈成了，马上就能付清租金！这家店是我奶奶一辈子的心血，这些绣娘们也指望着这里过日子，不能就这么关了……”
“心血？过日子？”刘经理嗤笑一声，指了指橱窗里的绣品，“苏小姐，现在谁还买这些又贵又不实用的东西？时代变啦！你这店，开一天亏一天，何必呢？”
苏宁晚紧紧咬着下唇，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传统手工艺在快餐文化冲击下举步维艰，但她就是不甘心，不忍心看着奶奶和绣娘们的手艺就此湮没。
林逸凡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他看着苏宁晚强忍委屈却又据理力争的样子，看着她对那家小店不舍的眼神，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
她和他遇到的任何人都不同。不像那些趋炎附势的销售，也不像王胖子那样对他突如其来的财富毫无原则地欢呼。她在守护着一些在旁人看来“无用”的东西，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纯粹。
就在这时，脑中的系统界面再次亮起，但这次的任务提示，却与以往有些不同：
【检测到优质文化项目濒临消亡，触发隐藏任务——“文明的守护者”。】
【任务内容：投资挽救“锦云轩”苏绣工艺店，并保证其在一个年度内实现可持续性盈利。】
【任务奖励：根据最终盈利情况与社会影响力，解锁特殊技能或稀有资源。】
【失败惩罚：无。（系统提示：守护文明火种，本身即为最高奖励。）】
失败惩罚：无。
林逸凡微微一怔。这是系统第一次发布没有惩罚的任务。而且，“文明的守护者”、“守护文明火种”这样的字眼，让这个一直以“逼迫”和“戏弄”他为核心的系统，似乎多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步走了过去。
“请问，”林逸凡的声音打破了门口的僵局，他看向那位刘经理，语气平静，“这家店，欠了多少租金？”
刘经理和苏宁晚同时转过头来。
苏宁晚看到林逸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显然认出了这个前几天在店里偶然见过的年轻人。
刘经理打量着林逸凡普通的衣着，皱了皱眉：“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林逸凡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直接拿出手机：“告诉我金额，我现在付。另外，后续一年的租金，我也一起预付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刘经理张大了嘴巴，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错愕和怀疑取代。苏宁晚更是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逸凡。
“这位先生，你……你说什么？”刘经理结巴巴地问。
“我说，我付钱。”林逸凡重复了一遍，目光转向苏宁晚，语气缓和了一些，“苏小姐，我对你们的苏绣很感兴趣，希望能投资这家店，让它继续经营下去。我们可以详细谈谈吗？”
苏宁晚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年轻人眼神清澈而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绝望之中突然照进一束光，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是惊喜？是警惕？还是不知所措？
刘经理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搓着手道：“哎呀，原来您是苏小姐的朋友！早说嘛！租金加上滞纳金，一共是八万六！一年租金是十五万！您看……”
林逸凡懒得废话，直接按照刘经理提供的账号开始转账。
当二十三万六千元成功转出的提示音响起时，刘经理的态度变得无比热络，连连保证马上就去跟房东沟通，绝不再来打扰。
打发走了刘经理，巷口只剩下林逸凡和苏宁晚两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上，也勾勒出苏宁晚纤细的身影。她看着林逸凡，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困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为什么？”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为什么？
林逸凡也在心里问自己。是因为系统任务？是因为她那双倔强的眼睛？还是因为，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某种自己正在迷失的、关于“真实”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脑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紧迫：
【警告！检测到敌对系统能量波动出现在半径一公里范围内！请宿主保持警惕！】
【能量源特征分析……匹配成功……代号：“掠夺者”！】
林逸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敌对系统？掠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