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了,你将我们一批又一批都“请”进四维时空,怎么会没人想通这点!
“有,可惜他们想降回三维的意愿并不强烈。其中,有祈求去更高维时空的,有希望去领略我眼中宇宙的,让我带他去另一个恒星系统的,甚至有恳求结束生命的……就是没有一个提及到我的需求。”
我可以帮你,前提是我可以。
“我本是时空的产物,意识直达星辰,藏在星云里的念想是想化作3维世界里一颗普通的行星。”
嗯,你有你的追求……至少,我们的目标一致:3维
“我们无法对自己进行降维打击。我降不到3维。好比你在3维,能看见2维世界,也能触摸到,但是无论如何都抵达不了。”
所以,你希望通过我们找到超3维生物存在于3维空间的办法。
你对我也只能进行升维打击?
“对。单向升维-只增不降。”
不是把蚂蚁从2维地面捏到近3维桌面再放回去那么简单,这确实值得思考。
我们现在介于几维之间?
“3~4维之间,无限趋近于4维。”
为什么我看不见任何,也感知不到一切?
“因为,你正处在我的时空视界。”
我有可能处在自己的时空视界吗?
“可以,但上次这么提议的科技人……疯了。”
哦!向我展示三维大脑想象不出来的场景,现在的状态影响我思考。
说罢,只见一个小光点朝我铺开,起初是针尖大小的银白,转瞬便如潮水般漫过视野,将周遭的混沌彻底覆盖。我早已麻木的身体骤然被剧痛唤醒,像是有无数根细针顺着细胞核发散暴走,扎透每一寸肌理,骨髓开始泛起酸胀的钝痛。
等视线从茫白中挣脱出来,我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却被眼前的景象钉住……早已形如枯槁的我,没有半分鲜活。暗褐色的皮肤紧紧贴在嶙峋的骨骼上,没有一丝肌肉的缓冲,连指节处都泛着干裂的白纹,轻微一个小动作就能让表皮碎成齑粉。
这才惊觉自己已身处一个无限超立方体之中。没有实墙,也找不到棱角,脚下更没有实体。深度、宽度与高度在此刻失去了所有定义,无缝融合成一片流动的、剔透的空间。
伸手向前触碰,指尖划过的是光滑却又带着颗粒感的虚空,仿佛整个空间都由无数个重叠的立方体拼接而成,找不到任何拼接的痕迹。远处,无数道淡色的光带在空间中穿梭、缠绕,勾勒出超立方体内部复杂的拓扑结构。
仔细察看,立方体的内部装着我的过去和一切有关于我的未来,像庞大又无序的数据库。那些光带快速掠过,不带任何触感。
它看得见,却摸不着……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切的、关于存在的茫然与恐慌……宛如一滴水,汇入时空无垠的海洋。
沿着时空之柱交错的光锥移动,瞬间被亿万条时间线的洪流裹挟。
眼前铺展着天马行空的画景成像:每一段过去都以俯瞰的上帝视角静静流淌,褪色的情绪,无言的对话都在光粒的重组中纤毫毕现。
而未来是无数分叉的迷宫,成千上万个林丘在不同的轨迹里前行,还有张一洲的笑容,李沂帆的身影、赵雨晴……在四维的时间海中,我看到了特定空间里每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原来,这就是思维时空。于现在的我而言,即是暗流涌动的汪洋,又是无数空间叠加的旷野。上面悬浮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画布……
我成了观众,沉默地见证着无数生命在四维的画布上书写着人生的篇章。这片四维织锦在我眼前流转,金银丝线缠绕的节点里,每个空间都挤满了蓬勃生命的轨迹……
唯独没有一缕未来,属于我!
于是,我反复描摹每一幅画面,每一个林丘的身边,都空着一个本该有我的位置。
为什么?
我逐帧翻阅检索时空的剧本,这些厚重的记载,并没有书写我的未来?仿佛我从未踏入过那片曾经在熟悉不过的3维世界,我已不属于过去,又到不了未来。自以为是的挣脱,只是时空的幻影吗?
无论未来存在多少种可能,每一条轨迹里,我都注定不会存在?
难道……我的结局已经被书写进了这片四维时空。
从始至终,我从未逃离时空的囚笼?
我,没有未来。
“祂!祂!祂!……祂到底是什么人!”一声声不耐烦的询问将我从回忆拉回现实
“祂。”我回神看着这个傲慢的家伙--王锐(王董):
“是高维生命!”
“高维……生命?”何旭推了推镜框,眼睛从没瞪这么大过:“你接触到了……高维文明?”
“嗯。”
“几维?”
“不确定,至少高于四维。”
“祂长什么样?”林丘像个天真的好奇宝宝
“我看不见祂,就像蚂蚁看不见我们的全貌。”我指向桌面上不停绕圈的两只蚂蚁:“也许没有实体,是意识形态。”
陈博士直达重点:“祂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只因祂可以。祂想祂愿意,那么随机选几只‘蚂蚁’到四维时空玩一玩。”
“……就像我们随机将几只蚂蚁困在二维圈里!”
“没错。”
“那又是为什么,只你一人返回?”一直在观察的孟卿晓终于开口了
“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疯了,剩下几个去了其他地方。”
“不对,沈愈不也回来了吗?”何旭质疑,陈博士说出实情:“她压根就没去。”
“我和沈愈共同组成一个完整实验体。是高维文明控制变量的实验对象。”
“什么实验?”
“升&降维实验。”
“会对我们造成不利的影响吗?”
“暂时不会。”几双眼睛装满了疑惑,我反问到:
“谁会无聊到跑去丛林,只为捣鼓一处不起眼的蚂蚁窝?”
我平静地把那两只蚂蚁和一只瓢虫分别放回盒子里:“ 祂无所谓,更不在乎。”
“我们该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必做,该吃吃该喝喝。”
“那……”
“这些高维生物颇爱看戏……我们都是三维世界中的演员,怎么上演这出戏?在于你!不在于祂。”
“所以,你回来给祂演戏?!”
“不,我和高维文明定了赌约。”
“赌约?什么赌约?”
“18天彗星换流星的极限赌约。”
“什么?”
“什么意思?”
“你们不用管。只需要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锋利的眼神直往王锐的眼睛里盯:
“所以,我这只困在盒子里的‘蚂蚁’现在没空讨论什么航空探测器。您要是有空,不如去问问高维生命。反正整个恒阳系都是由祂构建的,要不再让他给你放置一个虫洞。”
“哈哈……如果真能凭空出现虫洞,我倒愿意相信你的说辞。”
我不想跟他鬼扯:“我要见沈愈!”
王狐狸故作深沉,不予应答。可给林丘着急坏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赌输了怎么办?”
她关心我~也只有她……关心我!
我轻轻捧起她可爱的小圆脸,微笑凑近,不顾旁人地亲吻她的额头:
“我不会输。”
当然不能告诉她,我以灵魂为赌注,失败的代价只会比失去灵魂更加可怕。
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