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飘着蒙蒙细雨,顾城提前四十分钟就站在美术馆门口。他手里攥着两把伞,一把是自己常用的黑色长柄伞,另一把是特意买的浅蓝碎花伞——昨天他翻遍了苏婉的朋友圈,看到她去年拍的雨景照里,举着的就是同款图案。面包店的阿姨把温热的红豆三明治递给他时,笑着说:“给女朋友买的吧?这姑娘真有福气。”顾城的耳尖发烫,却没否认。
苏婉撑着旧伞走来时,发梢沾着细碎的雨珠。她看到顾城手里的碎花伞,眼睛亮了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图案?”“猜的。”顾城把三明治递给她,“这家的红豆馅不甜腻,我尝过了。”苏婉咬了一口三明治,甜香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她抬头时,正好撞进顾城温柔的目光里,连忙低下头,假装看美术馆的海报。
展厅里人不多,莫奈的《睡莲》在光影中泛着柔和的蓝紫。苏婉站在画前,指尖轻轻划过展柜玻璃:“我第一次见这幅画的印刷品,是在美术学院的图书馆。那时候我刚和前男友分手,他说我整天画‘没用的画’,不如找份稳定的工作。”她的声音很轻,像雨丝落在花瓣上,“我对着画哭了半小时,后来发现,水面的光影虽然乱,却从来不会互相冲撞,反而很和谐。”
顾城没说话,只是往她那边挪了挪,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旁边游客的目光。他想起自己创业初期,父亲摔碎他的电脑,说他“放着好好的工程师不当,非要瞎折腾”。那时候他在天台蹲了一夜,看着楼下的霓虹灯,觉得自己就像水里的影子,飘忽不定。“我以前陪客户来看过一次,”顾城轻声说,“当时只觉得《煎饼磨坊的舞会》色彩太艳,现在听你说,倒像能听见画里的笑声了。”
苏婉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画中跳舞的情侣身上,眼神里带着点向往。她拉着他走到一幅雷诺阿的肖像画前:“你看这笔触,像不像妈妈给你织毛衣时,漏针的纹路?”顾城凑近,果然看到笔触间的细碎空隙,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放在他枕头下的毛衣,领口处漏了三针,那是她化疗后手抖着织的。他的鼻尖一酸,连忙别过脸。
“我妈妈走的时候,我才二十四岁。”苏婉的声音轻轻传来,“她也是美术老师,临终前给我留了本速写本,说‘画画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在难过的时候,有地方放情绪’。”她从包里掏出一本磨破了封皮的速写本,翻开第一页,是个年轻女人画的向日葵,和苏婉画的很像,“你看,这是她教我的第一幅画。”
顾城看着画纸上的向日葵,忽然觉得眼眶发烫。他从来没跟人说过母亲的事,在别人眼里,他是雷厉风行的顾总,不是那个会对着旧毛衣掉眼泪的孩子。苏婉没有多问,只是递过一张纸巾,轻声说:“难过的时候,看看暖色调的画,会好很多。”她指着旁边一幅梵高的《向日葵》,“你看这颜色,像不像晒了一天太阳的被子,有股暖烘烘的味道。”
雨停的时候,苏婉主动提议:“去我画室坐坐吧,离这儿不远。”画室在老居民楼的顶层,推开门就是飘着松节油香气的小空间——墙上挂着孩子们的涂鸦,有小宇画的云朵机器人,还有个小女孩画的“苏老师和顾总”;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叶子胖乎乎的,是孩子们送给她的礼物;最显眼的是一幅未完成的都市夜景,写字楼的冷光里,嵌着一盏暖黄的路灯。
“这是上次去你公司拍的素材,”苏婉给她倒了杯柠檬水,“我总觉得,再繁华的地方,也得有盏灯等谁回家。”顾城看着那盏路灯,忽然想起自己办公室的灯——过去五年,他每晚加班到深夜,窗外只有霓虹闪烁,从来没人在楼下等他。苏婉拿出颜料盘,推给他一支画笔:“试试?随便画点什么,就当放松。”
顾城握着冰凉的画笔,手都在抖。他从来没画过画,总觉得自己的手只适合敲代码。苏婉从身后轻轻扶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带着颜料的清香,轻轻带着他在纸上落下第一笔:“别怕,画错了也没关系,艺术没有对错,就像生活一样。”画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弧线,顾城的心跳忽然加速,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她的呼吸落在他的颈窝,带着淡淡的柠檬香。
那天他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花瓣涂得深浅不一。苏婉却找了个画框,把画钉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这是最有生命力的一朵,比梵高的还好看。”顾城看着墙上的向日葵,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空了很久的地方,被填满了。他掏出手机,想给团队发消息说“亲子互动功能有思路了”,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借你充电器。”苏婉转身去拿充电器时,顾城看到她的速写本摊在桌上,最新一页画的是刚才在美术馆的场景——他站在《睡莲》前,侧脸对着她,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他的眉峰,像被风吹弯的向日葵茎。”顾城的心跳得飞快,刚要伸手去碰画纸,就听到苏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对了,我刚才接到学校电话,说小宇的奶奶摔断了腿,他没人照顾……”
顾城抬头,看到苏婉手里拿着充电器,脸色有些发白。小宇就是那个画云朵机器人的留守儿童,也是编程软件的核心测试者之一。他想起投资方要求的“亲子互动”功能,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但看着苏婉担忧的眼神,他又犹豫了——这个想法需要小宇的配合,也需要苏婉投入更多的时间,而她下周还要给孩子们准备画展。苏婉见他盯着画纸出神,轻轻推了推他:“怎么了?是不是有工作上的事?”顾城握紧了手里的画笔,看着墙上的向日葵,终于开口:“苏婉,我有个请求,可能会麻烦你……”
展厅里人不多,莫奈的《睡莲》在光影中泛着柔和的蓝紫。苏婉站在画前,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我第一次见这幅画的印刷品,是在美术学院的图书馆,那时候我刚失恋,对着画哭了半小时。”她侧过身,指尖轻轻划过展柜玻璃,“你看这水面的光影,像不像难过时心里的波澜,乱但温柔。”
顾城愣住了,他从没想过有人会这样解读艺术。他一直觉得画展是“高雅却遥远”的存在,是谈生意时用来装格调的道具。但看着苏婉泛红的眼角,他忽然想起自己创业失败时,在天台对着月亮喝闷酒的夜晚。“我以前陪客户来看过一次,”他轻声说,“当时只觉得《煎饼磨坊的舞会》色彩太艳,现在听你说,倒像能听见画里的笑声了。”
苏婉笑起来,眼尾弯成月牙:“艺术从来不是装格调的,是装情绪的。”她拉着他走到一幅雷诺阿的肖像画前,“你看这笔触,像不像妈妈给你织毛衣时,漏针的纹路?”顾城凑近,果然看到笔触间的细碎空隙,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未织完的毛衣,鼻尖一酸。苏婉察觉到他的异样,没有多问,只是递过一张纸巾,轻声说:“难过的时候,看看暖色调的画,会好很多。”
雨停时,苏婉主动提议:“去我画室坐坐吧,离这儿不远。”画室在老居民楼的顶层,推开门就是飘着松节油香气的小空间——墙上挂着孩子们的涂鸦,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最显眼的是一幅未完成的都市夜景,写字楼的冷光里,嵌着一盏暖黄的路灯。“这是上次去你公司拍的素材,”苏婉给她倒了杯柠檬水,“我总觉得,再繁华的地方,也得有盏灯等谁回家。”
顾城看着那盏路灯,忽然想起自己办公室的灯——过去五年,他每晚加班到深夜,窗外只有霓虹闪烁,从没人等他回家。苏婉拿出颜料盘,推给他一支画笔:“试试?随便画点什么。”顾城握着冰凉的画笔,手都在抖。苏婉从身后轻轻扶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在纸上落下第一笔:“别怕,画错了也没关系,艺术没有对错。”
那天他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花瓣涂得深浅不一。苏婉却把画钉在墙上,笑着说:“这是最有生命力的一朵。”离开时,顾城看着墙上的向日葵和那盏路灯,忽然明白:他寻找的不是设计的温度,是生活的温度,而这份温度,苏婉正一点点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