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那抹身影，像记忆里的阳光
多余的搜寻毫无收获。他翻遍了沿途几家看起来曾经是便利店的地方，迎接他的只有空空如也的货架、顽强攀附的蛛网，以及厚得能当毯子用的灰尘。
“破产清仓大处理也没这么干净吧？连个过期面包渣都没给我留？这世道，对丧尸也太不友好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不死心地在一个收银台抽屉里翻找，结果只抠出来一枚锈迹斑斑的硬币。他拿着硬币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这玩意儿能吃吗？看起来硌牙，PASS。”
饥饿感并未因他的吐槽而缓解，反而像泼了油的火焰，越烧越旺，灼烧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和神经。他开始觉得看东西都有点重影，眼前的废墟仿佛在跳华尔兹。
“不行了，再找不到吃的，我可能就要成为历史上第一只被活活饿死的‘丧尸之王’了，这也太丢尸了……”
就在他眼冒金星（可能是饿的，也可能是大脑供能不足）、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一座断裂的高架桥下时，一阵不同于风声呜咽、也不同于丧尸兄贵们无意识低吼的响动，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了他混沌的感官。
是……人类的声音！交谈声，脚步声，还有金属物品轻微的碰撞声！
“活人！”
多余死水般的情绪难得泛起了一丝涟漪。不是对血肉的渴望（说来奇怪，他对活人血肉似乎并没有身边那些兄弟们那么执着），而是一种……类似于“他乡遇故知”的惊奇？虽然他这个“故知”现在状态有点特殊。
本能让他缩到了一堵勉强还算完整的残墙后面，像个第一次玩捉迷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点笨拙地探出半个脑袋——如果他的脖子关节允许他做更灵活动作的话。
不远处，一支五人小队正在快速穿行。他们穿着统一的、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功能齐全的作战服，手里握着造型各异的武器，眼神像探照灯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充满了生存的紧绷感。三男两女。
多余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瞬间越过了前面那几个肌肉紧绷、杀气腾腾的队员，牢牢锁定在队伍稍后一点的位置。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孩。稍显宽大的作战服套在她身上，反而更衬出她纤细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会跑掉。夕阳残存的血色光辉温柔地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嘴唇像初绽的花瓣，带着柔软的弧度。和其他人脸上那种如临大敌的严肃不同，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与柔弱，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不安地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
那一刻，多余死寂的、仿佛灌满了水泥的心脏，或者说胸腔里的某个位置，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
他贫瘠的词汇库和记忆体搜索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他记不起太多生前的事，但恍惚间，灵魂深处似乎残存着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对某种温暖、明亮事物的渴望。就像……就像记忆碎片里，孤儿院那扇总是蒙尘的窗外，偶尔会顽强穿透进来的、暖洋洋的阳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形成一小块让人想要伸手触摸的光斑。
眼前这个女孩，就给了他类似的感觉。虽然很微弱，但在这片绝望的灰色废墟中，显得如此……耀眼。
“她真好看……”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最简单直接的念头，“像……像没发霉的小蛋糕？” （对不起，饥饿严重影响了他的比喻水平。）
就在他怔怔地、几乎忘了饥饿和隐藏的瞬间，异变陡生！
“吼——！！”
一声狂暴、充满戾气的嘶吼如同炸雷，从旁边一堆扭曲的钢筋水泥废墟中迸发！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扑出！那是一头体型远超普通丧尸犬、四肢着地奔跑、浑身肌肉虬结膨胀、嘴角滴落着粘稠涎液的变异犬类生物！它的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目标明确，直取队伍最后那个仿佛吓傻了的柔弱女孩——林梦！
“小鹿！小心！！”队长模样的男人惊骇大吼，几乎同时举枪射击！其他队员也反应迅速，子弹呼啸而出！
但那变异犬的速度太快了！大部分子弹都打在了空处，或者只能擦过它坚韧的皮毛，激起几点火星，反而更加激怒了它！那张布满交错獠牙、散发着恶臭的大口，带着腥风，眼看就要将女孩纤细的身躯撕裂！
多余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阳光，什么小蛋糕，什么隐藏，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冲散！他甚至没时间思考“我为什么要管闲事”、“我打不打得过”这种哲学和现实问题。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一种远比控制普通丧尸时更强烈、更霸道、近乎本能的意念，混合着一种奇怪的、从未有过的、想要“保护”那个发光体的冲动，从他意识最深处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不准——动她！！！”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威严的咆哮！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来自远古凶兽的敕令！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以他藏身的断墙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一圈肉眼不可见的恐怖涟漪，如同风暴般瞬间席卷而出！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头凶猛的变异犬！
它那充满暴虐和饥饿的猩红兽眼，在利齿即将触碰到女孩脖颈的瞬间，猛地收缩！极致的、源自生命层次碾压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灭了它所有的凶性！它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空中无法借力，它竟硬生生扭曲了扑击的轨迹，发出一声介于哀鸣与呜咽之间的怪叫，庞大的身躯狼狈地撞进旁边的废墟里，砸起一片烟尘，然后头也不回，夹着尾巴，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疯狂逃窜，眨眼就消失在了断壁残垣之后。
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呜咽，以及小队成员们粗重而惊疑不定的喘息声。他们的枪口还冒着硝烟，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难以置信，全都死死盯着变异犬消失的方向，仿佛在做梦。
“刚……刚才怎么回事？” 一个队员喃喃道。
“那畜生……跑了？”另一个声音带着颤抖。
“它好像……很害怕？”
队长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多余藏身的那片区域：“不清楚……但绝对有问题！大家保持最高警戒！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撤离！”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度，那个刚刚“死里逃生”、名为林梦（小鹿）的女孩，在低头掩饰的瞬间，她的目光极其迅速、精准如手术刀般，扫过了多余藏身的那片断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人能察的精光与……狂热？而她脑海中，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正在急促回荡：
【警告！检测到超高优先级目标！能量波动分析……匹配数据库……】
【目标锁定：“尸皇”？？？（权限不足，信息模糊）】
【能量层级：无法测量，超出上限！】
【危险等级：∞（无法评估，建议最高规避）】
【攻略价值评估：SSS+（最高序列）】
【首要强制任务发布：接近并获取目标信任。任务等级：SSS。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林梦（小鹿）迅速垂下眼睫，再次抬起时，眼中已盈满了“劫后余生”的、恰到好处的泪水，身体微微颤抖，像风中摇曳的细柳，完美诠释着一个受惊少女的形象。她怯生生地靠近队长，声音带着哭腔，我见犹怜：“队、队长……刚才……那怪物怎么突然就跑了？我好害怕……”
队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放柔声音安抚：“别怕，没事了。可能是感应到了更危险的东西……我们得快走！”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断墙方向，带着满腹疑云，护着队员们迅速撤离。
断墙之后，多余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娃娃，顺着粗糙的墙壁滑坐下来，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呃……好晕……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感觉刚才那一下，几乎把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能量（如果有的话）全都耗尽了。饥饿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亏大了亏大了……英雄救美果然是个体力活……而且美女连句谢谢都没有，差评！” 他捂着自己并不跳动、却莫名有种奇怪感觉的心脏（或者胸腔中央）位置，那里有种陌生的、暖洋洋的、又有点酸涩的余韵。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试图驱散那种奇怪的感觉，但那个女孩带着泪光的、受惊小鹿般的眼神，却在他空荡荡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没事就好。”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淹没在重新变得死寂的废墟风中。饥饿依旧，前途未卜，但似乎，这片灰色的世界里，多了一抹让他想要再次看见的……色彩。虽然这色彩，可能附带了一个想把他当攻略目标的奇怪系统？
当然，我们憨萌的多余指挥官，对此还一无所知。他现在的首要任务，依然是解决那个永恒的问题：
“所以，到底哪里才有吃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