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之后,似乎全然遗忘了悬于云端之上的韩一飞与苟雄祥。二人起初兀自摆出自认最是潇洒不羁的姿态,竭力维持着高人风范。然而苟雄祥终是耐不住这般僵持,率先破功,口中叱骂之声如连珠炮般轰向韩一飞。
韩一飞那副“酷毙”的表情哪里还绷得住?立时面红耳赤,手舞足蹈地高声回骂起来。一时间,莲花台上唾沫横飞,哪里还有半分仙家气度?
两朵莲台载着这对冤家越升越高,径直穿破层层云霭。待周遭云气散尽,二人才觉骂得口干舌燥,意兴阑珊。他们稍作喘息,下意识地环顾四野——
这一看,直惊得魂飞天外!
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方才擂鼓呐喊、摇旗助威的众人,早已不知去向。就连那重重叠叠、遮蔽视线的白云,此刻也成了脚下极其渺远之处的点缀,望去不过如几朵蓬松的、小小的棉花糖,缥缈地浮在深邃的虚空之下。
“一飞师兄……大、大事不妙啊!”苟雄祥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低头瞥见下方那深不见底的虚空,恐高之症骤然发作,连声音都抖得不成腔调,“这……这‘谁是真英雄’的比试……咱、咱们莫要比了!再比下去,怕不是要……要飞出天外,直飘到银河之心去了!”
“慌什么慌!你这没出息的狗熊,难道忘了咱们身处虚拟幻境不成?有何可……”韩一飞本想继续奚落苟雄祥,话到一半却不由自主低头瞥去。这一瞥非同小可,一股酥麻瞬间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他身下的莲花座台竟在飞速褪色、消隐,质地变得如同剔透的水晶琉璃!透过那近乎透明的莲瓣,他骇然望见下方深不见底的云层正汹涌汇聚,形成一个覆盖视野尽头的、巨大无边的旋涡漏斗。墨黑色的深渊中心,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
“苟……苟师兄!”韩一飞那点强装的嘴硬瞬间烟消云散,手指颤抖地戳向那吞噬天地的巨大漩涡,“那……那是……是超级台风眼!老天爷,它怕不是把整个西太平洋都吞进去了?!这、这得是……多少级的台风啊?!”
“乖徒儿,此乃三十六级‘巽风之眼’。”一个清越从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几分戏谑。韩一飞猛地抬头,只见自家那位仙姿飘逸的师父楚留香,正悠然斜倚在那只瑰丽的碧霄幻光蝶背上。灵蝶周身流淌着星辉,轻盈悬停在韩一飞那岌岌可危的琉璃莲座之前,对近在咫尺的灭世风暴视若无睹。“于为师而言,不过如春风拂过山岗,何足道哉?”
“三……三十六级?!”韩一飞差点从透明的莲台上滑下去,慌忙稳住身形,一边赶紧招呼,“师父您快请坐!”他麻溜地让出位置,自己恭恭敬敬侍立一旁,可嘴巴却像上了发条,“您可甭蒙我!凡间台风撑死了十七级顶天!这风……这风怕不是比声音还快?吹口气都能把凡人崩成渣渣了师父!”
此时苟雄祥也颤巍巍驾着莲台凑了过来,见有楚留香在侧,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赶紧也侍立在仙师另一边,心中大定。他正琢磨着要不要也召唤自家师父来壮胆,目光却无意间扫过楚留香腰间——一条色泽鲜亮如血的腰带,刺眼得很。
“香帅师伯,”苟雄祥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就溜出一句,“您这腰带……血红血红的,真是……咳,真是别致!忒衬您这风流倜傥的范儿!”
楚留香闻言,修长的手指得意地抚过那条猩红腰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此乃‘九幽续命带’,连着为师这乖徒儿的血条、血袋……唔,还有座下血池呢。”他轻描淡写地弹了弹腰带,“算算时辰,约莫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该抽干见底咯。嘿嘿……”
“嘶——!”苟雄祥倒抽一口冷气,刚抬到一半准备掐诀召唤自家师父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狠狠拍了下胸口,“万幸万幸!一飞师兄血厚似海,定是扛得住的!若换做小弟我……只怕师父他老人家一现身,弟子当场就成人干了!”
苟雄祥是拍着胸口直呼捡回条命,一旁的韩一飞却是脸都绿了,哭丧着嚷道:“师父!师父!徒儿我本就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啊!您这……这不厚道哇!眼下这灭世风暴当头,您老先发发慈悲,指点徒弟怎么穿过这劳什子‘巽风之眼’、脚踏实地方是正经!至于这‘九幽续命带’……”他眼睛巴巴地瞅着那条红得刺眼的腰带,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咱……咱能……先、先暂停一下不?”
不等楚留香回答,韩一飞猝然伸手,一把按在师父的腰带扣子上。指尖触到个冰凉凸起,心头狂喜——这准是抽血开关!他二话不说狠狠按下,怎料才沾沾自喜,蓦地瞥见楚留香嘴角那抹贱兮兮的窃笑,像偷腥猫儿藏不住尾巴。低头一瞧血色腰带,暗红液体奔涌如沸泉,韩一飞脊背发凉,到嘴的“骗子”硬生生咽回肚里,舌头急转捧哏:“哇!师父您老人家这出场片子拍的什么神仙戏码?总不能让您乖乖徒弟我,出演人干吧?”
楚留香鼻腔里滚出两声冷哼,慢悠悠在腰带开关上一拧。赤色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森冷的银灰金属,如毒蛇敛鳞缩回腰间。“憨货,自作聪明反被聪明噬了吧?”他食指如冰锥,“咚”地戳中韩一飞脑门,又转势一顶苟雄祥额头,后者龇牙咧嘴险些栽倒。寒铁般的声音劈开云层:“旁人嚎一嗓子‘英雄’,你们就飘得能捅破天?”袖袍翻飞间,他忽地俯身逼近,眼里的讥诮冻得人打颤:“英雄二字是街头打折的包子,谁都能吆喝‘热乎’!可要蒸出真货——”指尖猛地戳向脚下,“得靠血火里滚三遭!”
云海深处,三十六级台风漩涡绞碎天光,雷龙在墨色气旋中翻腾咆哮。楚留香的手指定格在那灭世景象上,字字淬着玄冰:“杀一人是刽子手,屠百户成血疯子;可战场上砍翻万人,反被供上神坛!等你掀翻亿万生灵呢?”他喉间溢出声嗤笑,如碎冰迸裂,“谁还管你是魔是佛?全盯着你指头尖儿——怕它下一秒戳塌自家房梁!”风卷起他衣袂,猎猎如旌旗,“这台风若落在地球,十停人口得没一停!听听新闻咋报的?”他模仿播音腔拖长调子,荒诞又森然,“‘台风玛娃向西北偏西移动’——不议善恶,只追行踪!世人啊……”云海中叹息混着雷鸣炸响,“跪威不跪德,从来这般贱骨头!”
天上楚留香正把韩一飞和苟雄祥训得狗血淋头,无问山大雄宝殿这头,空间却玩起了“变脸戏法”。方才还浩渺无垠、仙气缭绕的殿宇,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猛地一攥,“唰啦”一下就缩水成了十平米见方的小隔间。正是张金枇那三仙洞店里同款,只是尺寸膨胀了些。七张低矮的小板凳,代替了莲花云床,七位大佬围坐一圈,硬生生把庄严的总结会开出了几分街坊邻居纳凉八卦的烟火气。空气中飘荡的不是檀香,倒像是刚刨过的木头茬子味儿。
张金枇屁股在小凳上挪了个更实在的位置,率先打破这接地气的沉默。她指尖点着面前一份光幕报告,嘴角勾着一丝“果然如此”的狡黠:“瞅瞅,三千仙众投票?好家伙,投了个旗鼓相当!这下可好,咱们七个成了‘关键少数票’。这一票,分量可沉过金山呐!”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话里带着点调侃又藏着真章,“要我说,比起赤膊上阵去‘操纵’投票结果,玩转情绪和舆论那才叫润物细无声的神操作,简单省力又高效,简直是把人心当面团揉捏——还不留指纹!”
“嗯,确是如此。”向来以稳重著称的陈广熙,此刻也忍不住颔首,语调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叹服,“大师姐这手‘煽风点火’的本事,已然是登峰造极,不着痕迹了。高明之处在于,连被‘引燃’的人都觉得那火苗是自己心里蹦出来的暖意。”
旁边的陆静啃着手指头,回味着刚才投票那场“物种大乱斗”般的视觉盛宴——恐龙大战蚂蚁?猛虎硬撼巨竹?病毒啃石头?越想那画面越觉得上头,小脸兴奋得发光,简直比刚通关了超难副本还带劲。“大师姐!这哪是投票啊!”她屁股往小木凳上一沉,整个人往前倾,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这分明是超好玩的‘盲盒’对战游戏!要不……以后咱们滴水岩但凡有点啥需要‘民意’点头的大事,甭管是上市敲钟还是门口保安换岗,都这么玩?投票变竞技场,选项就是出场选手!保证大家伙儿参与热情嗷嗷高,还自带直播效果!”
陆静这脑洞一开,如同往平静的池塘扔了颗深水炸弹。谁也没料到,她这随口一喷的“游戏化”点子,竟真成了日后滴水岩公司的祖传秘方。自那以后,公司每一次需要投票表决的事项,无论主题多么严肃正经——是斥巨资研发量子马桶刷,还是决定食堂下周是吃韭菜盒子还是肉夹馍——最终呈现在员工及关联仙众面前的,必定是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奇葩选手”在虚拟角斗场里激情互殴。
对决名单的命名权更是被玩出了花,开启了“台风命名”同款模式,全体员工皆可贡献脑洞。更绝的是投票结果的后遗症绑定机制:若某项决议最终执行效果堪称灾难,所有投票支持者都得在精神上“背锅”——这对决双方的奇葩称号,就会被永久钉在公司的“耻辱柱”(或者说“经验教训陈列馆”)上,成为警醒后人的独特“历史文物”。至于其他组合?则在轮回的角斗场里反复利用,生生不息。
无问七子的“民主表决”,早已进化成了“共识预演”的精妙艺术。当一件事需要走投票流程时,提出动议的那位老兄(或老姐),必定已经私下里跟另外六位进行了亲切友好、充分坦率、偶尔夹杂点威逼利诱的串联沟通。共识早已在茶余饭后、神念传音里悄然达成,争议要么被摁死在萌芽状态,要么被暂时丢进了“下次一定”的回收站。因此,每次摆在明面上的表决,清一色都是全票飘过。那场面,庄严中透着一丝心照不宣的敷衍——程序正义的旗帜必须高高飘扬,哪怕底下是早已铺好的红毯。
这次,七颗脑袋在虚拟会议室里凑齐,要表决的可不是刚才三千仙众的战略大事,而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张金枇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静谧的虚拟空间里格外清晰,像颗小石子投入了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咳,钭泰鸿同学嘛……离驻店总任职结束倒计时,就剩几天了。任务?超额完成!毕业证书?妥妥的板上钉钉、油光水亮!这可是咱无问系孵出来的第一位‘驻店总状元郎’,大伙儿都巴巴地盼着搞个毕业典礼风光一下。问题来了——”
她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其余六张表情各异,或望天,或看地,或研究虚拟茶杯里那三片可怜的茶叶的脸,“这颁礼的重任,得请公司的‘老板天团’派个代表登台撑场面……看诸位这眼神飘忽的劲儿,都不想上台凑这‘人前显圣’的热闹?”
果然,被她目光扫到的人,脖子瞬间僵硬,眼神不是飘向虚拟天花板就是黏在虚拟地板上,恨不能原地遁走。
“得,”张金枇嘴角勾起一抹“我就知道”的弧度,透着点小得意和看破不说破的腹黑,“既然都不想趟这浑水,那就只剩两条金光大道:要么,劳烦咱们英明神武的大师兄亲自登台,展现‘老板团’的亲切关怀;要么,大师兄钦点一位‘幸运儿’替他顶缸。现在,支持大师兄本人登台露脸的,请优雅地举起您尊贵的右手;支持大师兄点将的,请勉为其难地挪动一下左手。”
话音未落,“唰啦”一声,右边瞬间竖起六根笔直的胳膊,整齐划一得如同精心排练过,目光坚定,目标明确——大师兄,就是你了!
只有李一杲孤零零地、带着点悲壮地举起了左手,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孤雁。
张金枇眼疾手快,不等李一杲那声“我抗议”的尾音在虚拟空间里完全成型,立刻用快过闪电的语速宣布:“本次神圣投票,有效票数七张!六票支持大师兄登台颁礼!投票结果真实有效,彰显了无与伦比的民主意志!我宣布——本次会议圆满结束!散会!”
“啊?这就……结束了?!”李一杲的嘴张得能塞下那虚拟茶杯,抗议还没来得及上膛,靶场都撤了!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憋屈地嘟囔着:“岂有此理……这是独裁!是绑架!是……”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等等!我们这是高管层投票!流程还没走完!董事会呢?董事会也得表决!重大人事任命需要董事会最终拍板!”
“董事会?”张金枇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动作麻利地收拾起虚拟面前的几份光幕文件,“大师兄,董事会现在拢共才几个活人?凳子腿儿都凑不齐!您要是执意去开董事会,您请自便,小的们精神上支持您!我先撤一步——省点服务器电费!”话音未落,“啵”的一声轻响,她那道虚拟身影已化作流光,原地消失不见,遁走得干净利落。
紧接着,陆静也扶着额,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大师兄哎,您就别指望我了。钭泰鸿跟我那傻表弟在店里都快成‘生死冤家’了,我留他?门儿都没有!我这前老板上去给他颁礼,那不是添堵嘛?算了算了,这个‘烫手的人才山芋’啊,就便宜您老人家了!我也……告退!”她翻了个毫不淑女的白眼,身影如同浸入水中的水墨画,由实变虚,迅速淡化、消散在数据流里。
李一杲的手指刚抬起,带着“钦点”的气势在空中划了小半圈,目光如电扫过剩下的几位。然而——
剩下的三位同门,陈广熙、蔡紫华、王禹翔仿佛约好了似的,反应快得令人发指!王禹翔瞬间低头掐了个复杂的法诀,陈广熙直接表演了个虚拟场景里的“缩地成寸”,一步跨入旁边的虚拟山水屏风后不见了踪影;蔡紫华手都没抬,身形直接化作一缕彩色数据流,“嗖”一下钻进了会议室角落的“紧急疏散通道”图标里溜了。
偌大的虚拟会议室,瞬息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虚拟茶杯上空飘着的可怜三片茶叶。唯一真实的,只有端坐在对面的自家领导兼老婆大人——赵不琼。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目光精准地落在李一杲那根还尴尬地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的手指上,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亲爱的,认命吧,你的手指,今天没处点了。
李一杲瞬间切换成“大型犬类”模式,一把攥住赵不琼的手腕,脸上堆满了可怜兮兮的表情,那眼神仿佛在无声控诉全世界的“甩锅”罪行:“老婆大人!救命稻草在此!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指尖在赵不琼手背上画着小圈圈,活脱脱一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科动物,“快!把那个该死的解决方案,从你智慧的小脑瓜里掏出来,砸我脸上!”
赵不琼被他这夸张的“摇尾乞怜”逗得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丝“看你表演”的了然笑意,慢悠悠地抽回手,还煞有介事地掸了掸被他“攥”得紧紧的袖子褶皱:“办法嘛……远在天边,近在嘴边。某人刚才不是自己嚷嚷出来了么?董事会啊。”
“董事会?!”李一杲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哀嚎的音调拔高了一个八度,“我的亲亲老婆哎!现在董事会拢共才几根葱?你爹,我,满打满算两根!开个哪门子董事会?投票结果都不用猜,不是我举手就是我举脚……”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声音却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戛然而止。刚才还愁云惨雾的脸上,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啪”地劈亮,五官瞬间舒展开,绽放出一种“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的顿悟光芒,甚至还带着点“我真特么是天才”的自得,“对啊!!”他猛地一拍大腿,拍得自己龇牙咧嘴,目光炯炯地锁定赵不琼,“岳父大人!咱家那位敬爱的、德高望重的、恨不得把‘董事长’三个字刻在脑门儿上闪闪发光的——赵雄赵董事长啊!他可最稀罕这种万众瞩目、传道授业解惑的登台显圣时刻了!这不就是为他老人家量身定制的‘舞台’吗?”
想通了关键,李一杲顿时腰杆挺直,下巴微抬,仿佛刚才那个“摇尾”的不是他。他清了清嗓子,瞬间切换成某种带着“御前红人”趾高气扬又透着点滑稽的腔调,对着那刚被他攥过手的老婆大人发号施令:“咳咳!四师妹听旨!”
他故意拖长了声调,“奉天承运……呃,奉滴水岩公司最高旨意,着你速速宣召——你家老爹、亦是我的泰山大人、滴水岩公司神圣不可侵犯的董事长、兼护国公(自封)赵雄老大人,担此登台颁礼之重任!钦此!不得有误!”那架势,好像他手里真有个玉玺一般。
赵不琼看着自家老公瞬间从“落水狗”进化成“草头王”的戏精模样,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场,赶忙用手扶住额头,笑得肩膀直抖,另一只手掩着嘴,努力想憋回笑意却徒劳无功。她顺势做了个歪歪扭扭、极其不标准的万福,声音里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还带着点自家傻子自己认命的纵容:“臣妾……遵旨!”那眉眼弯弯的样子,活像只刚偷吃了蜜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