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倒台的消息传遍都城时，拓跋霜正在木匠表哥家中缝补衣裳。听到这个消息，她手中的针线顿了顿，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平静。这只是复仇的第一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靖王被软禁不久后，耶律玄便以“查无实据”为由，将他释放。靖王回到府中，立刻派人联系拓跋霜。
“公主，李相已倒，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靖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他知道，李相倒台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耶律玄。
“不急。”拓跋霜语气平静，“李相虽然倒台，但他在朝中的残余势力尚未清除。而且，耶律玄心思深沉，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耶律玄已经知道自己错怪了我，心中对我充满了愧疚。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对我放松警惕。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时机，一举推翻他。”
靖王点了点头，心中佩服拓跋霜的沉稳与智谋。“公主说得有道理。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继续暗中联络旧部，积蓄力量。”拓跋霜说道，“我会想办法回到耶律玄身边，利用他对我的愧疚，收集他的罪证，为我们的行动做准备。”
靖王犹豫了一下：“耶律玄已经下令寻找你，你若是主动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是肯定的。”拓跋霜说道，“但想要推翻耶律玄，就必须冒险。而且，耶律玄心中对我有愧疚，不会轻易伤害我。”
她心中清楚，这是一场豪赌。赌耶律玄对她的愧疚，能盖过他对权力的欲望；赌自己能在他身边，全身而退。
几日后，拓跋霜故意在皇宫外的街道上“偶遇”了耶律玄的暗卫。暗卫见到她，又惊又喜，立刻将她带回了皇宫。
当拓跋霜再次踏入这座熟悉而冰冷的宫殿时，心中五味杂陈。这里有她的屈辱，她的痛苦，也有阿竹用生命换来的仇恨。如今故地重游，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和亲公主，而是怀揣着复仇火焰的复仇者。
御书房内，耶律玄听到拓跋霜被带回的消息，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快步迎了出去。
他在殿外看到了她。她身着粗布衣裳，头发简单束起，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风尘与疲惫，却依旧脊背挺直，眼神清亮，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意。
与记忆中那个温婉坚韧，偶尔流露脆弱的女子相比，眼前的拓跋霜，似乎多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将自己牢牢包裹起来。
“霜儿……”耶律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想要上前，却又怕惊扰了她，脚步顿在原地。
拓跋霜看着他，眼中没有惊讶，没有委屈，也没有喜悦，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陛下。”她屈膝行礼，动作标准而疏离，仿佛两人只是普通的君臣。
耶律玄心中一痛，喉头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你受苦了。”
“苦？”拓跋霜嗤笑一声，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嘲讽与冰冷，“比起阿竹所受的苦，我这点遭遇，算得了什么？”
提到阿竹，耶律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知道，这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霜儿，对不起。”他郑重地躬身，深深一揖，“是朕错信奸人，冤枉了你，害死了阿竹。朕知道，再多的道歉也无济于事，但朕愿意用余生来弥补你。”
“弥补？”拓跋霜抬眸，目光锐利如刀，“陛下，你能让阿竹活过来吗？你能抹去我在冷宫中受的屈辱吗？你能让我回到北漠，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耶律玄哑口无言。他知道，这些都是他无法做到的。
“陛下，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拓跋霜的声音平静却决绝，“我今日回来，并非是为了你的道歉，也不是为了你的弥补。我只是想亲眼看着，那些伤害过我和阿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她不再看耶律玄，转身便要离开。
“霜儿，等等！”耶律玄连忙叫住她，“皇宫之外，尚有李相的残余势力，还有靖王对你虎视眈眈，你独自在外，太过危险。留在宫中，朕会保护你。”
“保护我？”拓跋霜回头，眼中满是讥讽，“陛下的保护，我承受不起。当年若不是你的‘保护’，我也不会被打入冷宫，阿竹也不会死。”
她顿了顿，语气冰冷：“至于靖王，他与我不过是互相利用的盟友。等我报完仇，自然会与他做个了断。不劳陛下费心。”
耶律玄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太深，想要挽回，难如登天。
但他没有放弃。“朕已经让人将昭阳殿收拾干净了，你依旧住那里。”他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宫中的侍卫，朕会全部换成你的亲信，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你。你若想做什么，朕也不会阻拦你，只求你留在宫中，让朕能看到你安好。”
拓跋霜沉默了片刻。她知道，留在宫中，确实更有利于她后续的计划。而且，耶律玄的愧疚，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可以利用的武器。
“好。”她最终点头，“我可以留在宫中，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朕都答应你。”耶律玄立刻说道。
“我要掌管宫中的部分禁军，并且，我要查阅李相案的所有卷宗。”拓跋霜说道，这是她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两步。
耶律玄心中一愣，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掌管禁军，查阅卷宗，这无疑是在触碰权力的核心。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
他知道，这是他欠她的。
拓跋霜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昭阳殿的方向走去。背影挺直，带着一股孤绝的气息。
耶律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片复杂。他不知道，让她留在宫中，是对是错。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回到昭阳殿，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精致的陈设，熟悉的花木，仿佛她从未离开过。可只有拓跋霜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阿竹不在了，她的心，也死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株木芙蓉，想起了初入宫时的场景。那时的她，还对未来抱有一丝微弱的期待。而现在，只剩下冰冷的仇恨与复仇的执念。
“阿竹，”她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都血债血偿。”
窗外的风，吹动着木芙蓉的花瓣，沙沙作响，仿佛是阿竹的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