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霜狼营地，冰原法则
在霜狼部战士沉默而严密的“护送”下，沈墨与苏婉清向着北方更深处行进。风雪似乎永无止境，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以及脚下冻土被踩碎时发出的嘎吱声响。拓跋锋走在最前，他那魁梧的背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隔绝了大部分寒风，却也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沈墨暗中运转《无为道心》，竭力平复着体内因先前战斗和严寒环境而略显躁动的气血。他敏锐地察觉到，越是深入北原，周遭天地灵气中的那股蛮荒、混乱的意味就越发浓重。这对于需要清静纯灵之气修炼的正道功法而言是极大的压制，但对他体内那源于上古混沌的烛龙血脉，却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安抚效果。血脉深处那股毁灭性的躁动仿佛被这极致的严寒冻结、沉淀，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更加凝练。只是这种“安静”之下，潜藏着何种变化，沈墨不得而知，只能更加谨慎地内观自省。
苏婉清的情况则不容乐观。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间带出的白气都显得有些微弱。玄天宗的冰系功法虽也属寒，但讲究的是“清冷纯净，有序运转”，与北原这种狂暴、混乱、蕴含原始魔气的寒意格格不入。她必须耗费比平时多数倍的心神和灵力，才能勉强维持护体罡气，过滤掉环境中无孔不入的魔气侵蚀。若非她根基扎实，心志坚定，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一名年轻的霜狼战士似乎注意到苏婉清的艰难，默不作声地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一块黑乎乎、冒着淡淡热气的肉干递了过来，用生硬的通用语说道：“吃，暖身。”
苏婉清微微一怔，看向那战士。对方脸上涂着防冻的油彩，看不清具体样貌，但眼神却不像之前遭遇的赫连家修士那般阴鸷贪婪，反而带着北原人特有的直率甚至一丝淳朴。她犹豫了一下，考虑到当前处境和身体状态，还是轻声道谢，接了过来。肉干入口粗粝，却有一股炽热的暖流瞬间散开，驱散了部分寒意，让她精神微微一振。这似乎是某种耐寒妖兽的肉，经过特殊手法炮制，蕴含着精纯的血气。
沈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霜狼部的观感又复杂了一分。这些战士，行事霸道，却并非毫无缘由的残忍。他们似乎遵循着某种古老而直接的冰原法则：弱肉强食，但也重视承诺与交换。
一路无话，只有风雪呼啸。约莫行了大半日，前方出现了一片依偎着连绵冰山的巨大营地。营地外围是用巨大的冰块垒砌成的简易围墙，高达数丈，墙上插着无数野兽骸骨制成的图腾柱，一些柱子上还绑着色彩鲜艳的、写满奇异符文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营地上空，隐约可见一层淡薄却坚韧的能量光罩，将大部分风雪阻挡在外，光罩上流转的气息与这些战士同源，带着野性与冰寒。
“到了。”拓跋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沈墨二人一眼，目光尤其在沈墨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些什么。“跟我去见长老。”
营地入口处有守卫，见到拓跋锋一行人，只是简单行礼便放行，目光扫过沈墨和苏婉清时，带着审视，却并无太多敌意，更多的是好奇。进入营地内部，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虽然依旧寒冷，但风雪小了许多。一座座用厚实兽皮和冰块搭建的帐篷错落有致，一些帐篷顶上还冒着炊烟。有穿着皮袄的妇女在处理猎物，有孩童在冰面上追逐嬉戏，还有健壮的战士在空地中央的篝火旁打磨兵器，发出铿锵之声。整个营地充满了一种粗犷而旺盛的生命力。
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眼神都锐利而坚定，带着长期在严酷环境中生存所磨砺出的韧劲。他们看到拓跋锋，纷纷投来尊敬的目光，而对沈墨和苏婉清这两个明显是“外人”的闯入者，则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拓跋锋没有理会这些，径直带着两人走向营地中心一座最为高大、用整张巨大白色熊皮覆盖的帐篷。帐篷门口站着两名气息更加深沉的老者，他们穿着饰有狼牙和骨片的皮袍，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修为显然远超拓跋锋。
“锋小子，回来了？”一名脸上有刀疤的老者开口道，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这就是你在传讯里提到的两个中土人？”
“是的，巴图长老。”拓跋锋恭敬行礼，“赫连家的杂碎想动他们，被我拦下了。我觉得……他们有点意思，尤其是这个小子。”他指了指沈墨。
另一位面色红润、须发皆白的老者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沈墨，半晌才缓缓道：“气血旺盛，体魄强健，不似寻常修士。更奇怪的是，他在这冰原上，似乎比那女娃更适应。”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看到沈墨血脉深处那潜藏的烛龙之力。
沈墨心中一凛，知道这老者修为高深，感应极为敏锐。他不动声色，微微躬身行礼：“晚辈沈墨，见过两位长老。这位是我的同伴，苏婉清。我们流落北原，并无恶意，只为寻一物。”
“寻物？”巴图长老冷哼一声，“北原可不是你们中土修士的宝库。说吧，找什么？又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你？”
苏婉清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等欲寻《无为道心》碑文拓片的下落。听闻此物曾流落北原。作为交换，若贵部有所需，只要不违道义，我等愿尽力相助。”
“《无为道心》？”白发长老眼中精光一闪，“那可是上古流传的东西，牵扯甚大。你们找它做什么？”
沈墨坦然道：“为压制晚辈体内一股不受控的力量。”他并未完全隐瞒，但也未点明烛龙血脉。
两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无声地交流。帐篷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营地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急促的号角声！
“呜——呜——！”
号角声苍凉而急促，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
拓跋锋脸色一变：“是巡逻队的紧急信号！”
巴图长老猛地站起身，脸上刀疤扭曲：“怎么回事？”
一名霜狼战士急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急声道：“长老！队长！北边‘黑风涧’方向出现异常！看守那里的第三小队失去联系，涧内魔气汹涌，有失控迹象！可能……可能是那个‘东西’又不安分了！”
“什么？！”两位长老和拓跋锋同时色变。
白发长老猛地看向沈墨和苏婉清，目光锐利如刀：“你们不是想交易吗？机会来了！黑风涧深处，封着一处上古天魔实验留下的残迹，近年来极不稳定，时常泄露魔气，侵蚀我部战士心神。部中萨满多次尝试加固封印，皆效果不佳。你们若真有本事，帮我们解决这个麻烦！若能成，《无为道心》拓片的下落，我霜狼部必不吝告知！”
危机突如其来，交易的条件以最直接、最危险的方式摆在了面前。沈墨与苏婉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显然，这“黑风涧”的麻烦，远比想象中更加棘手。但他们没有退路。
“好！”沈墨沉声应道，“我们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