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雪夜奔袭，暗影随行
赫连家的人虽暂时退去，但酒馆内的气氛并未真正缓和。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沈墨和苏婉清所在的角落，带着探究、贪婪或纯粹的幸灾乐祸。巴图醉醺醺地晃向后院，留下一个令人费解的谜团。而那个始终独坐一隅、戴着斗篷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此地不可久留。”苏婉清低语，声音清冷如冰，瞬间驱散了沈墨心头的些许纷乱。她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划过，沾着酒水写下两个小字：“速离。”
沈墨微微颔首。巴图的出现和指点，看似解了围，却也让他们成了众矢之的。赫连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冰风谷内龙蛇混杂，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霜狼部……这名字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力量感，或许是当下唯一的出路。
两人不再迟疑，留下几块低阶灵石付了酒钱，起身便朝酒馆外走去。他们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仿佛只是两个普通的、不愿惹事的过客。
一出酒馆，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冰粒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天色已近黄昏，灰白的天空愈发阴沉，预示着又一场暴风雪的来临。谷内的喧嚣被风雪声压过，街道上行人稀疏，各自行色匆匆。
沈墨和苏婉清没有选择回到临时的落脚点，那里可能早已被盯上。他们直接朝着谷口的方向行去，步伐看似不快，却暗合某种韵律，在积雪上留下的脚印浅淡难辨，并且很快就被新的风雪覆盖。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谷口围墙的阴影时，沈墨脚步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后方巷弄里，几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逝。气息隐匿得很好，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却挥之不去。
“有尾巴。”沈墨传音给苏婉清，语气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苏婉清面色不变，只是右手悄然缩回袖中，扣住了一枚冰蓝色的符箓。“不止一拨人。”她敏锐地感知到，除了赫连家那种特有的阴戾气息，还有另外一两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带着不同的意图，混杂在风雪中。
显然，赫连家的悬赏，以及巴图那看似鲁莽的维护，都让一些藏在暗处的鬣狗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不能让他们跟着出谷。”沈墨眼神微冷。一旦进入开阔的雪原，被多人缀上，形势将极为不利。必须在这地形相对复杂的谷口附近解决掉，至少是甩掉大部分。
两人默契地改变了方向，没有直接走出谷口，而是折向一旁通往谷内更高处的一片乱石嶙峋的山坡。那里遍布着被积雪半掩的巨石和冰柱，地形复杂，便于周旋。
身后的尾巴果然立刻跟上，距离在逐渐拉近。
就在踏入乱石坡的瞬间，沈墨猛地转身，袖中一道乌光激射而出，并非攻向追兵，而是打向坡顶一块摇摇欲坠的巨冰！“轰隆！”巨冰崩塌，带着大量积雪倾泻而下，瞬间阻断了最直接的追袭路线，也扬起漫天雪雾，遮蔽了视线。
“走！”沈墨低喝，与苏婉清同时施展身法，如两道轻烟，借着雪雾的掩护，向山坡另一侧疾掠。
然而，对方显然也非易与之辈。一声尖锐的呼哨响起，侧面一道凌厉的刀芒破开雪雾，狠辣地斩向苏婉清腰际！出手的是一个身形瘦小、动作如鬼魅般的黑衣人，使用的是一柄弯如新月的短刀，刀法刁钻诡异。
苏婉清早有防备，长剑出鞘，剑身泛起清冷光华，不闪不避，一招“冰封千里”直刺对方手腕，后发先至，剑气森寒，竟让周围的雪花都为之一滞。那黑衣人怪叫一声，被迫变招，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另一名手持重锤的壮汉从巨石后跃出，带着狂猛的气势砸向沈墨。重锤未至，激荡的劲风已压得人呼吸一窒。
沈墨眼神一凝，不退反进，体内气血奔涌，一股灼热的力量凝聚于拳锋。他没有动用烛龙血脉的本源之力，而是将这段时日锤炼的体魄力量发挥到极致，拳头上隐隐泛起一层淡金红色的微光，毫无花哨地迎向那沉重的铁锤。
“砰！”
一声闷响，如同敲击在败革之上。那壮汉只觉得一股灼热而霸道的力量顺着锤柄传来，虎口剧震，重锤险些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倒退数步，脸上满是惊骇。他修炼的乃是偏重力量的魔功，自信同阶中罕逢敌手，却没想到这看似清瘦的少年，肉身力量竟如此恐怖！
沈墨亦不好受，气血一阵翻腾，但脚下生根，寸步未退。他心中清楚，必须速战速决。心念一动，左手指尖悄然弹出一缕细微的、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寒气，袭向那使刀黑衣人脚下的冰面。这正是他观摩苏婉清玄冰功法后，结合自身对能量掌控的一点粗浅模仿。
那黑衣人正与苏婉清缠斗，忽觉脚下冰面一滑，身形微滞。高手相争，瞬息之差便是生死。苏婉清岂会错过这等机会，剑势陡然加快，如雪花纷飞，瞬间笼罩对方周身要害。
“噗嗤！”剑锋划过，带起一溜血花。黑衣人闷哼一声，肩头中剑，寒气瞬间侵入经脉，动作顿时僵硬了半分。他心知不妙，毫不犹豫地掷出一颗烟雾弹，身形暴退，消失在乱石之中。
那使锤壮汉见同伴败退，又见沈墨目光冷冷扫来，心生怯意，虚晃一锤，也转身便逃。
短暂的接触战迅速结束，但沈墨和苏婉清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赫连家的主力，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窥视者，绝不会轻易放弃。
“追兵很快会再来，而且更强。”沈墨沉声道。
苏婉清点头，目光望向北方那无尽的风雪：“按巴图所指，往北。必须在被合围前，抵达霜狼部的势力边缘。”
没有时间休整，两人再次展开身法，如同两只雪狐，一头扎进了北原茫茫的风雪夜幕之中。身后的冰风谷，很快便消失在翻卷的雪幕之后。
夜间的北原，危险程度倍增。极度的严寒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灵力，狂风卷起的雪沫让人难以辨清方向，脚下可能是坚实的冻土，也可能是吞噬一切的雪坑或冰缝。更可怕的是，一些适应了这种环境的冰系妖兽，开始在夜间活跃。
沈墨将神识扩散到极致，凭借着烛龙血脉在恶劣环境中愈发敏锐的直觉，规避着明显的危险。苏婉清则不时施展小范围的探查术法，辅助校正方向。两人一前一后，相互照应，在绝境中维系着微妙的平衡。
数个时辰后，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两人找到一处背风的冰崖凹陷处，暂作喘息。沈墨盘膝坐下，尝试运转《无为道心》，却发现此地的天地灵气狂暴而混乱，蕴含着一股深沉的寒意，与中土和西域的灵气截然不同，吸纳起来格外困难。反倒是他体内的烛龙血脉，在这种环境下，虽然活跃度降低，却更加凝实沉稳，仿佛回到了某种故乡。
苏婉清服下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脸色依旧苍白。她的玄天宗功法至清至纯，与北原这种带着蛮荒和混乱属性的灵气格格不入，消耗远大于补充。
“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到霜狼部。”苏婉清看着沈墨，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担忧的不仅是自身的消耗，更是沈墨的状态。方才击退追兵时，他拳头上那抹金红色微光，虽非龙化，却也让她心头一紧。
沈墨正要开口，忽然神色一凛，猛地抬头望向侧前方的黑暗。“有人来了……速度很快，而且，不止一批。”
苏婉清立刻警觉，长剑在手。只见风雪弥漫的夜色中，先是几道迅捷如狼的身影在雪丘上掠过，朝着他们左侧的方向包抄而去。那些身影散发着一种野性而冰冷的气息，与赫连家修士的感觉完全不同。
紧接着，右侧传来破空之声，三道穿着赫连家标志性黑色皮袄的人影出现，为首的正是之前在酒馆遭遇的那个阴鸷修士，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气息更加深沉的老者，目光如电，锁定了沈墨二人。
“看来，有人比赫连家更急着找到我们。”沈墨看着左侧那些消失的狼形身影，目光微闪。那些，恐怕就是巴图提到的，或者说，是引他们来此的——“霜狼部”的人。
而赫连家，则是紧随其后的猎犬。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这枚被各方势力盯上的“棋子”，已然陷入了更大的漩涡中心。今夜，注定无法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