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厅那场惨烈屠杀发生后,刺客的身份仍是个谜,尽管有刺客来自密纹院的猜测,但缺乏实质性的证据,不过,从刺客的尸体身上发现了德尔尼帝国特务组织——无声者的徽记这一点,确是不争的事实。
德尔尼帝国自然否认自己与刺杀事件有关,索拉文王国也除了这枚徽记外,再找不出任何德尔尼参与刺杀的证据,于是,指控也只停留在了骂战的阶段。
但是,两国间本就不稳定的外交关系,也因为变得岌岌可危。
一个月后,一场推迟了一个月的婚礼,国王伊德温六世与新王后维德妮娜的王室大婚,终于在法王塔举办。
那一天,光辉之城的天空,被一种近乎刻意的湛蓝所笼罩,仿佛神明听到了法王厅祭司们的祷告。
无垢的金轮爬到巍峨的法王塔顶,将慈悲的暖光洒在广场的人群身上。
广场中央的廊道已被肃清,只留下一条从皇宫一直铺到法王塔主台阶的、宽达二十步的深红色天鹅绒毯。
毯子两侧,每隔五步便矗立着一名法王厅骑士,他们身披银甲,胸甲上镌刻着法王厅的纹章,如同一尊尊冰冷的雕像。阳光在他们锃亮的头盔和竖立的长戟上跳跃,反射出令人不敢逼视的寒光。
更外围,是层层叠叠的民众,他们的低语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被骑士们肃杀的气场牢牢压制在广场边缘,等待着国王的仪仗,期盼着这场拖后了一个月的盛况。
只有极少数的人,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牺牲在塔里的人……
猫咪没有去凑法王塔的热闹,她甚至没有留在光辉之城。
向朱尔娜请了假的她,来到了金玫瑰领,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墓园,在一座新立下不久的墓碑前驻足。
金玫瑰密探萝拉·希亚的墓前,整齐地摆放着几束美丽的金玫瑰。
“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人记得她的牺牲。”几乎与半猫女同时来到萝拉墓前的尤拉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碑前,没有穿着近卫军服,而是穿着一身旅行服的她,看着与自己殊途同归的绒毛,露出苦涩的微笑。“我那些近卫军的同事……却已经被遗忘了。”
“……”猫咪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来那封自己已经读过无数遍的信,埋在了搭档的墓前。
“嗨、大猫:
有些话,我一直没勇气当面对你说出口,关于总是输给你的事,我一直说,如果是正面交手的话,一定不会输给你,其实,如果我们真的……堂堂正正打一场的话,输掉的那个人一定还是我,因为……
我了解自己的本事,我是真的打不过你,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告诉你这个真相,然后死缠烂打的求你教我战斗的本领,到那时候,你不能拒绝!
拉着你搅这趟浑水,让你受那些人的白眼,真的很抱歉。
更不好意思的是,我要你留下帮忙的原因,并不全是出于公心,还有一点我自己的私心。
被你放过的那天晚上,我就在梦里梦到了你。
从那天起,我似乎就忘不掉你了。
所以,我先说服了领主,然后又说服了你。
顺带一提,你这几天晚上的表现,和梦中的那个你一样……‘讨厌’!
等到这次的危机被解除后,我一定要再尝试一次,让你来金玫瑰领,和我一起做密探,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干脆卧底到刺客公会,有你这层关系,只要我不做对公会不利的事,你那位脾气暴躁的女老大应该也不会难为我……吧?
反正……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反正,这封信你也不会看到。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萝拉·希亚 ”
“萝拉小姐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好。”尤拉用羡慕的口吻说着。
“今天你不需要去法王厅站岗么?”半猫女看着女战士,问道。
“我不当近卫军了。”她转过头,看着半猫女,没有任何解释,只通过那双悲伤的眼睛,就让绒毛知道了原因,“从今以后,大陆上只有一个叫尤拉的雇佣兵。”
“至少她以后杀权杖区贵族的时候不会遇上你了。”
送别的微风拂过墓碑,女密探萝拉那两人活着的朋友分别走上了不同的归路。
对索拉文王国失望的尤拉离开了近卫军团,离开了索拉文,去寻找她心中的正义。
半猫女回到了朱尔娜的身边,她将更谨慎地对他人敞开心扉……
因为脆弱的猫咪讨厌给朋友上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