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温颉和林晚驱车来到了位于城市远郊的废弃驿站遗址。
这里早已脱离了现代城市的范畴,周围是荒芜的田地和低矮的丘陵。所谓的驿站遗址,只剩下几段残破的土墙基座,散落在荒草之中,一块斑驳的石碑斜插在泥土里,字迹漫漶不清,勉强能辨认出“驿”字。远处,一条几近干涸的古河道蜿蜒而过。
雨水打湿了荒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雨点敲打树叶和车顶的沙沙声。
“就是这里了。”林晚停好车,拿出雨伞和一些基础的探查装备——强光手电、录音笔、电磁场检测仪。虽然她觉得这东西对超自然现象可能没用,但带着以防万一。
温颉推开车门,一股混合着荒凉与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任由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同时放空心神,尝试运行墨砚教授的感知技巧。
与在市区时那种杂乱无章的“背景噪音”不同,在这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沉淀感”。仿佛时间的尘埃在这里堆积得格外厚重,空气中漂浮着某种古老而疲惫的能量残留。
他睁开眼,看向那片废墟,目光变得专注。
“感觉到什么了吗?”林晚撑着伞走过来,低声问道。
“很……古老。很疲惫。”温颉斟酌着用词,“像一件被遗忘太久的旧物,上面沾满了历史的灰尘。”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废墟。雨水让地面变得泥泞。林晚拿出相机,谨慎地拍摄着周围的环境和那些残垣断壁。温颉则像一个人形探测器,缓慢地移动着,仔细感受着空气中能量的细微变化。
他走到那段最长的土墙基座旁,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被雨水浸湿的、冰冷粗糙的土坯。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
嗡!
一声轻微的耳鸣般的嗡鸣在他脑海响起!眼前的景象猛地晃动了一下,色彩瞬间变得饱和度过高,又迅速恢复正常。
但就在那一刹那的晃动中,他仿佛看到这片废墟之上,叠加了一个模糊的、晃动的影像——不再是断壁残垣,而是几间低矮但完整的土坯房屋,屋顶覆盖着茅草,门口悬挂着一个褪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甚至能隐约听到马蹄声和模糊的人语!
影像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温颉知道不是。他的心脏加速跳动,掌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怎么了?”林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我……好像看到了它过去的样子。”温颉压低声音,将刚才看到的影像描述了一遍。
林晚眼睛一亮,立刻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时空重叠影像?这说明这里的‘回廊节点’很活跃!”
温颉点点头,继续沿着墙基移动。越往废墟深处走,那种“沉淀感”越强,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阻力,让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来到那块斜插的石碑前,蹲下身,用手拂去石碑上的雨水和泥污,仔细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刻字。
除了“驿”字,似乎还有一些更小的字,但完全无法识别。
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掌轻轻按在石碑冰凉的表面。
这一次,没有瞬间的影像闪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汹涌而来的、混乱的情感洪流!
疲惫、匆忙、离别的忧伤、等待的焦灼、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被监视的恐惧!
这些不属于他的情感碎片,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他的意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仿佛能听到无数个来自遥远过去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叹息、催促……
他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发白。
“温颉!”林晚赶紧扶住他。
“没……没事。”温颉喘着气,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杂乱的情感排出脑海,“这石碑……承载了很多过往行人的情绪。”
他意识到,寻找“碎片”并非易事。这些古老的节点就像未经处理的污水池,充斥着各种混乱的能量和信息,想要从中找到属于自己“锚点”的那一块特定“碎片”,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对他精神的影响显而易见。他感到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我们分开查看一下,不要离太远,有发现立刻出声。”林晚提议道,她也想亲自感受一下。
温颉点了点头,强忍着不适,走向古河道的方向。他感觉那里传来的能量波动似乎有些不同。
靠近干涸的河床,荒草更加茂密。雨水汇集在河床低洼处,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就在这时,温颉右手掌心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冰凉的悸动!比地铁站时更清晰!
他心中一凛,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围一切正常,只有雨声和荒草。
但当他将目光投向河床对岸的一片茂密灌木丛时,一种强烈的、被什么东西“注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针尖,骤然刺在他的背上!
不是“锚点”!那感觉……充满了阴冷、贪婪和……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