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青木替公子担忧,以公子的品性,定然会当众认可他对郁姑娘的情意。
可谁都能瞧得出三皇子对郁姑娘有情,若公子承认必然引起三皇子不满,二人要是打起来,公子肯定不是三皇子的对手,即使公子有拳脚功夫,也不敢出手伤及贵人。
他在心中祈祷,公子莫要开口承认,否则矛盾会被激化,对郁姑娘没有任何好处。
郁家的热闹还没开始,又出现新的热闹,二皇子张景成眼神中饶有兴致,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慵懒。
“柳如辉,你怎么能胡言乱语?我表弟何曾认识郁家姑娘?据我所知,大伯替他瞧上齐家千金齐芝怡,再胡说小心我也掌你的嘴。”
柳如辉发觉二皇子虽帮着裴家二公子说话,语气并不严厉,表情似笑非笑。于是放心大胆地说:“二皇子明鉴,小人不敢胡说。昨晚我在青楼快活,裴公子竟然寻来,塞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今日当众承认流言是我有意散播。我乃堂堂侯门嫡子,岂能被一百两收买?裴公子见一计不成搬出裴贵妃吓唬小人,裴贵妃是何等人?小人自然被吓住,只好收了银子答应今日前来,走到半路上又被三皇子的手下给截住。唉,真是流年不利。”
表弟为了一个女人搬出母妃,张景成眉宇间藏着不悦:“表弟,他说的可是实情?”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还好在柳如辉进来时裴锦文有心理准备,故而并未显得过分紧张。他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看向三皇子,他的表情有质问、不满,还有几分敌意。
他很想在此刻告诉三皇子,郁姑娘与他两情相悦,别人最好不要对她有非分之想。考虑到郁姑娘的谨慎与筹谋,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不瞒二位殿下,我是为郁家六姑娘的事找过柳如辉,的确给了他一百两,也的确搬出贵妃娘娘吓唬他……”
张梓恒忍不住质问道:“也没见你跟六姑娘往来过,你是何时对她有意?”
裴锦文很想照实说,终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淡然一笑:“三皇子误会,我受绣娘颜汐雅之托才尽力帮助六姑娘,颜师傅说事成之后,一百两银子六姑娘自会偿还。”
张梓恒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轻笑一声:“哼,又是那位颜师傅,裴公子该不会对她有意,才再三提及此人?”
裴锦文神色未动,以沉默回应。
张梓恒更是开心:“不说话便是默认,我听说这位颜师傅长得还不错,关键是刺绣手艺难有人及,也算是良配。你们裴家开绣庄,需要这等人才,将她留在你身边不失为长久之计。”
热闹没看成,反而挖出表弟暗藏的恋情,张景成嘴角的戏谑淡了几分,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表弟,颜汐雅可不是良配,她比你大几岁,是个老姑娘,又是穷苦人家出身,大伯肯定不会同意,还是趁早断了念想。”
青木松了口气,站在一旁心里偷乐,两位皇子竟然怀疑公子跟颜师傅的关系,真好玩儿!也好,免得跟贵人打起来。
裴锦文心里想着郁姑娘,借机表达道:“我与她两情相悦,只要我们一起努力,终会走到一起,谁也阻挡不了,哪怕她的身边出现身份更为尊贵之人,我也不会放弃。我还想告诉那些对她有意之人,她心里只有我,再容不下他人,还是趁早放弃得好。”
张梓恒闻言一愣,总觉得裴家二公子话中有话,可一时品味不出。
裴锦文有意看向张梓恒:“三皇子跟我一样乃重情之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您觉得我刚才的话说得可对?”
张梓恒以为裴锦文口中的“她”指的是颜汐雅,生出些许羡慕:“裴公子能与所爱之人两情相悦,甚是难得。若我喜欢的人心中有我,我也会说出你这一番话来。可惜,到现在我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裴锦文窃喜,郁姑娘的心思他一清二楚,足以说明她面对三皇子时行为和言语从未逾矩。他一高兴,转向跪在地上的柳如辉,语气陡然转冷。
“柳公子刚才所说不过是臆测,你有意说出来,到底是想激起三皇子对我不满?还是想当着贵人的面诋毁郁家六姑娘品行不端?”
谋划失败,柳如辉浑身一颤:“裴公子冤枉我,我只是说出心中所想。一时想错,也不至于被您说成有意如此,还望两位殿下明鉴。”
张梓恒用警告的语气说:“柳如辉,你给我听好了,今日必须当着众人的面还六姑娘清白,否则本皇子绝不会将崇文侯放在眼里,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若不小心要了你的小命,别怪本皇子心狠。”
柳如辉只得低头应诺,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小人答应三皇子,会当着众人的面承认错误,从此往后再也不敢对六姑娘有任何非分之想。”
张景成冷眼旁观,甚觉无趣:“如此没骨气,也不知丞相大人当初是如何瞧上你?竟让你当了一阵他的女婿。还好二姑娘跟你和离,否则我都替她惋惜。还不快将柳公子带到别处,省得让人看着心烦。对了,给他要些酒菜,毕竟是崇文侯的儿子,不能怠慢。”
念辙用目光向三皇子请示,见三皇子微微点头,才上前说:“柳公子,随我去对面的雅间。”
柳如辉两只手被绑着,身体倒灵便,迅速起来,弓着腰,不敢抬头,乖乖退了出去。
张景成以为裴锦文是被那位绣娘迷住了心窍,劝道:“表弟,一位绣娘你何须如此认真?玩玩儿得了,娶妻还需门当户对。紫宸都好人家的姑娘多得是,你若对齐芝怡无意,可以考虑别家,只要是你看上眼的,我让母妃出面,相信没有人家会拒绝。”
裴锦文不愿继续将谎言编下去,还是尽快转移话题:“多谢二皇子关怀,我的事不急。急也没用,现在整个紫宸都达官贵人家的姑娘们都期待着开春时的马球赛,梦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个个铆足了劲儿。我有自知之明,岂敢跟两位殿下争?”
张景成笑道:“呵呵……!倒也是,那就等马球赛后,我让母妃为你挑个好的。”
裴锦文敷衍地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三皇子,见他继续向那屏风瞧去,他也将目光落在屏风上,心中想着屏风后坐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