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金丝雀的拼图与缝纫猪猪包
店员过来服务,“客人是低血糖了吗?这里有桂花蜜糖水。”
薄冷翠喂汪薄喝了一口,“把2800元以上的玩具都包起来,送到铠月大厦。”
“不要…”汪薄内心挣扎,最后道,“我要看看那款拼图。”
店员拿来三款不同系列立体拼图,“先生,这个最适合十几岁的孩子了,能锻炼耐心还有观察力,思维力,空间想象力呢。”
薄冷翠接过来一款“苏州园林”拼图,里面的每一块瓦片都能活动,有些上面还画了细致的青苔点缀。
汪薄还记得,“就是这个。”
他眼泪掉下来,“还要缝纫的工具包。”
薄冷翠看着他这样,心里也会抽痛,他想起汪薄放在自己公寓又带去小宾馆,现在躺在衣柜抽屉里的旧的缝纫包。
想到许多年前在祖母梳妆台前看到的那个蝴蝶结改造的针线包。
祖母笑着对他说,“小宝做的,他看了生活频道的家政妙招,用我的旧衣服装饰改的。”
“很好看吧?”
“他妈总要拎着他念书,要我说何必那样逼着孩子…”
祖母总是随和乐观的,她拿起那个小小的外孙的作品,“像这样有什么不好?”
“就是以后当个裁缝,也饿不死嘛!”
原来,汪薄第二次高考进大专之后选的“缝纫专业”不是瞎选的。
薄冷翠不知该哭该笑,但是汪薄已经开心起来。
在一堆不同造型不同包装的缝纫玩具大礼包里挑选。
“这个,”他选了一个粉色猪猪材料包,“这可以做多少个猪?”
店员:“两个,正好是情侣款哦。”
薄冷翠嘴角微勾。
“不够,先来二十个。”汪薄忽然很想酣畅淋漓地做一场手工,完全没听见“情侣款”两个字。
店员:“…好嘞!”
今天来了财神爷!
薄冷翠:“……”
想象了一下总统套房变成毛绒玩具加工厂的样子。
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汪薄的床上围满了二十只粉色毛绒小猪,阳台上堆了十八只猪,办公桌上两只猪猪互相靠着的画面。
好像也不错?
怪温馨的。
“黑卡。”汪薄拽他袖子,薄冷翠很有自觉去刷卡。
回来时又拿了杯桂花蜜糖水给他暖手。
"薄冷翠,"汪薄突然坦诚,声音些微喑哑,"好像你包养了我一样。"
薄冷翠蹙眉,显然没料到汪薄会这么说。
“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但是..."汪薄深吸一口气,"当金丝雀,可能会好一点。"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某种沉重的枷锁似乎松动了。
金丝雀不用有负担,金丝雀不用负责,金丝雀收礼物天经地义,金丝雀没有道德包袱,这本来就是交易。
这本来就不该有道德。
金丝雀...可以理直气壮地被爱。
薄冷翠的蓝眼睛闪过一丝了然。
店员热情送他们出门,承诺晚上就会送货到府上。
路上汪薄伸出手放进薄冷翠口袋。
“冷?”
汪薄摇头,从他口袋里拿那副手铐。
“…金丝雀,”他手攥着手铐,在薄冷翠口袋里动来动去,“可以一直当吗?”
“只要你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事实上只要你是汪薄,汪小宝,不管是不是金丝雀,都不必有愧疚。"
"那都是我喜欢你,对你应有的回报。"
所有的好,都是追求者应该的。
所有的好,也都是希望他过得好的人应该做的。
薄冷翠把那只作乱的手拿出来,把汪薄手上攥着的手铐拿开。
金属扣"咔嗒"一声合上,医疗镣铐让汪薄感觉安心。
"谢谢你让我喜欢,很多年。"
安心之后是心脏砰砰地跳,桂花蜜的香气在两人间萦绕。
汪薄的眼眶突然红了。这句话太狡猾了——把"给予"说成"感谢",把"付出"变成"回报"。
他低头看着腕间的镣铐,羊绒内衬柔软地贴着皮肤,像是某种温柔的宣誓。
"走吧。"薄冷翠拉着他去另一个方向,"不用给你的金主省钱,别站在打折区。"
汪薄破涕为笑。
被这样一闹,那些价格标签似乎不再张牙舞爪了。
他的目光扫过货架,突然停在角落的一列蒸汽火车模型上——和照片里那辆很像,只是小了一号。标价:2899元。
"那个..."他指了指,又迅速补充,"太贵了,换个便宜的..."
薄冷翠已经叫来了店员:"包起来。礼品卡写'致我的金丝雀'。"
汪薄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店员是个笑眯眯的阿姨,似乎对年轻情侣的把戏见怪不怪:"要包装吗?额外收二十。"
"要。"薄冷翠递出黑卡,"最华丽的那种。"
等待包装的十分钟里,汪薄像个不安分的少年般在柜台前踱步。薄冷翠靠在墙边看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后悔了?"他问。
汪薄摇头:"就是...感觉很奇怪。"
"像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总怕被揭穿。”
"金丝雀的包养生活本来就是不道德的。"薄冷翠一本正经调侃,"受不了道德压力还不改口当男朋友?"
汪薄就身体非常诚实地转过去,“不要!”
薄冷翠顺势搂住汪薄的腰:"其实也不单是金丝雀。"
他在汪薄耳边低语,热气拂过敏感的皮肤,"是男朋友。只不过金丝雀更带感,是不是?"
汪薄僵住一秒。
看穿就看穿,说出来干嘛!
薄冷翠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塞进他怀里:"回家再拆。"
回程的车里,汪薄一直抱着那个盒子。透过半透明的包装纸,能看到里面蓝色丝绒盒子的轮廓。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收到祖父礼物时的期待感——纯粹、明亮、毫无负担的快乐。
"可以现在打开吗?"他小声问。
薄冷翠瞥了他一眼:"你的礼物,你做主。"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某个锁了很久的门。汪薄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生怕弄坏一丝一毫。盒子里的小火车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比货架上看起来还要精致。
"它有名字吗?"汪薄轻轻抚摸火车头,那里刻着一行小字:For My Sunshine.
薄冷翠的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现在有了,叫'汪小宝号'。"
汪薄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接着某种温暖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像是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宝藏。
"谢谢。"汪薄轻声说,这次没有加"金主"之类的调侃。
薄冷翠的嘴角微微上扬:"不客气,男朋友。"
夕阳透过车窗洒在小火车上,金属部件反射出细碎的光斑,在车厢里跳跃。汪薄突然想起外婆常说的话:"好东西要配好孩子。"
也许,只是也许,他真的曾经是个值得被好好对待的孩子。
但太久的时间,他刻意遗忘了当年的自己。
那些被薄玉打上“没出息”“娇气”“没用”“贪玩”“任性”标签下,柔软温暖的自己。
而现在,他终于又开始学着成为那样的人。
薄氏总部的法务顾问并没有回A市,当夜他接到薄玉的电话。
“薄小姐放心,表少爷从来都不问财务的事,在这方面他一窍不通,他就算有钱也并购不了铠月,最多半个月他就会回总部的。”
“大少爷?他应该不会为了表少爷对抗自己的父亲吧?那对他哪有好处,肯定不会的,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回总部的。”
“……新闻?”谭顾问没听说什么新闻,赶紧上网一搜:
“惊,薄氏总裁外甥宠爱西域男模竟是薄氏大少!”
谭顾问:“……”
这算什么?
汪少用自己丑闻威胁舅舅和妈?
“他竟敢这么演戏来挑衅我…”薄玉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他非要把薄氏的脸丢尽不可!”
“别人也罢了,那个野种也配!”
“你必须把他们弄回总部,我不想看到他们合起伙来一再地挑衅我。”
“…嘟嘟嘟”
挂断之后谭顾问没当回事,“…肯定能回总部啊,他们又不是傻子,非要对着干也没好处吧。”
虽说表少爷有信托基金,但谁真能看着钱如水一般流走呢?
然后去了几天都看见汪薄在办公室玩小火车玩具,而薄冷翠看不见人。
问就是“走了”。
谭顾问觉得薄大少肯定是受不了无望的抗争了,就先跑了,剩下汪薄一个人在这里犟。
“表少爷,您在办公室…不办公吗?”
谭顾问实在觉得诡异,但是汪薄却像被提醒了一样,停止了玩小火车轨道的动作。
然后去拆了一个更大的飞机模型的包装。
“提醒我了。”汪薄拎着包装就去电梯,“去空中花园试飞一下。”
不然这么多玩具,什么时候才能玩个遍啊。
谭顾问:“……”
这铠月迟早要完。
他还盯什么呀,回去睡一个礼拜带薪假,回来跟着汪薄一起去总部得了。
空中花园,小赵帮忙调试模型飞机,“汪少,证据倒是全找到了,真能放出来吗?”
“后面一系列的舆论引导方案做好了吗?”汪薄坐在秋千上喝茶,“官方放出之后,你们要迅速跟上,有自己的节奏。”
小赵点头,“放心吧皇上。”
汪薄睨他,“真把自己当大总管了?”
小赵闭嘴,心想汪少真损。
飞机模型缓缓升起,汪薄打开手机,看的不是飞机上的监控图像,而是一个GPS的红点。
那个点离S市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