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22.2 墨渊回廊
（第一人称日记体，紧接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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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叶历·霜序既望日 丑初
【地点】字狱第四层·墨渊回廊
【天气】无光，无顶，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头顶是倒悬的墨海。风从下方吹来，带着铁锈与潮墨的腥甜。
1 螺旋阶梯的尽头
铜门后的阶梯没有扶手，一圈圈向下旋入黑暗。
每踏一级，石阶便剥落一片，露出背后蠕动的黑色字迹——
那是历代囚徒的绝笔，被深渊吞噬前最后一次心跳的轨迹。
我数到第七十七级，脚下忽地一空。
失重感尚未袭来，腕间的三色命线已自动绷紧，把我悬在虚空。
叶知秋伸手抓住我的腰，借力一跃，两人同时落在一条狭长的回廊上。
2 回廊之景
回廊悬空，宽仅容肩，两侧无栏。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墨渊，黑水缓慢旋转，像一张巨大的嘴。
上方是倒悬的墨海，偶尔滴落一滴墨，坠入深渊，发出“咚”的回声，却永远听不见落地。
回廊壁上嵌着一排排铜灯，灯芯却是干缩的笔头，无火自燃，发出幽蓝的光。
灯下悬着无数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系着一页残卷。
卷面空白，却在无风自动，像有人在看不见的夜里反复书写。
3 锁链之声
我走近最近的一页残卷。
纸面忽然浮现血字：
——“林贝武，年二十六，擅楷书，未竟之卷《上林赋》。”
字迹一笔一画，像是从我腕间命纹里抽出的血。
锁链随之收紧，发出“哗啦”一声，把我拽得踉跄。
叶知秋挥骨笔，在锁链上写下“缓”字。
墨迹未干，锁链却松了半寸，残卷上的血字也跟着淡去。
4 墨渊倒影
我俯身向渊底望去。
黑水里映出我的倒影，却不是我此刻的模样——
倒影里，我白发苍苍，独坐在空荡的修复室里，指尖一遍遍描摹《上林赋》的“秋”字，却始终补不上最后一捺。
倒影旁，是叶知秋的背影，同样白发，胸口插着半枚漆黑的心脏。
我们隔着水面相望，像隔着一生。
5 回廊尽头·骨桥
回廊尽头，悬空架着一座骨桥。
桥身由无数折断的笔杆拼接而成，缝隙里渗出暗红墨汁。
桥头立着一块无字碑，碑顶嵌着半枚鼓裂后遗落的黑心脏残影。
碑下，剪灯婆婆背对我们而坐，铜剪搁在膝上，镜面映出深渊。
她低声道：“桥名‘归墨’，一次只渡一人。”
6 归墨之试
婆婆抬手，掌心浮现两缕命线：
一缕青，属于我的未来；一缕银，属于叶知秋的过去。
“踏桥者，须以命线换桥身。”
叶知秋先一步伸手，却被我按住。
我把两缕命线同时缠上自己腕骨：
“要渡一起渡，要沉一起沉。”
命线瞬间勒进血肉，血珠滴落骨桥，桥身发出“咯吱”一声，竟自行加宽一寸，刚好容两人并肩。
7 深渊回应
骨桥合拢的一瞬，墨渊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叹息化作黑色飓风，卷起倒悬墨海，千万滴墨同时坠落，像一场逆向的雨。
雨点落在骨桥上，凝成一行行新字：
——“同归者，不归；同沉者，不沉。”
字迹未干，飓风已停，深渊静默如初。
8 【日记补记】
踏上骨桥第一步，我听见脚下某根笔杆轻轻裂响。
低头，那竟是半截“叶”字笔杆——
笔杆断面渗出淡金色的光，像埋了千年的种子终于破壳。
我知道，我们已无路可退，也无路可回。
前方，是字狱最深处，也是《上林赋》真正的缺口。
【本小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