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21.3 忘川墨
（第一人称日记体，紧接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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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叶历·霜序月既望日 子正一刻
【地点】字狱第二层·忘川墨河
【天气】无声无光，一切颜色被抽走，只剩浓淡不一的墨在流动。
1 灰烬之门
“生”字印章贴在拱形门楣上，焦黑的字迹像被水洗过，一点点晕开。
门后没有台阶，只有一条向下倾泻的墨色河流——
河水并非水，而是无数被忘掉的字汇成的墨流：
有的字还保留笔画，有的只剩残影，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痕。
它们缓慢旋转，发出极轻的啜泣。
2 忘川无岸
我与叶知秋踏进门，脚下自动浮起一页扁舟——
舟底是一张被撕下的宣纸，边缘参差不齐。
墨流推着舟前行，速度不快，却绝不回头。
舟过之处，河面会浮现一行行被遗弃的句子：
“等我回家”
“对不起”
“别忘了我”
……
每行字只出现一次，随即被墨流卷走。
3 忘川守者
行约百步，河心出现一座墨色拱桥。
桥栏上坐着一位无脸的女子，身披黑纱，指尖垂落一串墨滴。
她不开口，却在空气中写下字句：
——“渡河者，须献忘川引。”
叶知秋低声解释：“她要我们各自交出一滴‘此生最悔之泪’。”
4 泪成墨
我闭眼，记忆迅速翻页——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在书法比赛得奖，却因骄傲拒绝外婆的拥抱；
外婆当晚突发心梗，再没醒来。
泪滚落，落入墨河，凝成一粒小小的黑珍珠，沉入河心。
几乎同时，叶知秋也抬手。
他的泪落下时，我看见长安雪夜的书童被腰斩前，回望城门的一眼——
那一眼，成了他千年不散的悔。
两滴泪并肩，化作一条细线，牵引扁舟向桥洞滑去。
5 桥洞之下
穿过桥洞，墨流突然静止。
河面如镜，映出两个倒影：
一个是此刻的我，一个是 2025 年地铁车厢里打瞌睡的我。
镜中的我睁眼，与我对视，嘴角微动：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写的结局。”
我伸手，指尖触及镜面，冰凉。
倒影碎成涟漪，无数被忘的字从裂缝涌出，像逆流的鱼群，扑向我腕间的命纹。
6 墨舟化桥
碎字缠上扁舟，纸舟迅速加厚、加宽，最终凝成一座墨色拱桥。
桥那端，出现一扇铜门，门额写着：
——“第三层·回声牢”
门未开，已有隐隐钟声，与我的心跳同频。
7 【日记补记】
踏上桥的一刻，我听见外婆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写字就是写心，别忘了把心带回来。”
泪意在眼眶打转，却被墨风蒸干。
我握紧叶知秋的手——
忘川已过，最悔之泪已献出，剩下的，只剩向前。
【本小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