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21.1 字狱外廊
（第一人称日记体，紧接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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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叶历·霜序月既望日 子初（子时交界）
【地点】墨桥尽头·字狱外廊
【天气】无光，无风，空气像被墨汁灌满，每一次呼吸都在肺里留下一粒黑色的雪。
1 墨桥收拢
“同归”二字在桥面最后一笔落定，墨桥忽然反向卷起，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对折。
桥身收束成一条窄长的墨带，将我们抛向前方。
失重只有一瞬，脚底已踏上冷硬的石板——那是字狱外廊的地面。
廊宽约两臂，高不见顶，两侧墙壁由无数层叠的宣纸构成，纸上写满猩红小楷，字字滴血。
我抬手，指尖刚触及墙面，耳边便响起千万人同时低语：
——“写我，放我，忘我。”
2 守狱人
黑暗尽头，一盏幽绿灯笼亮起。
灯下站着一位佝偻老妪，背驼如弓，手里握着一把铜剪，剪口缺了一角。
她抬头，皱纹里夹着墨迹，声音沙哑却温柔：
“外世墨师，守狱人‘剪灯婆婆’，见过姑娘。”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叶知秋已挡在我前面。
剪灯婆婆却只是笑，铜剪“嚓”地开合，剪下一页宣纸。
纸落在地上，化成一只无头墨雁，扑棱两下，又碎成黑雪。
“别怕，”她说，“字狱只收写不完的命，不收写完的人。”
3 外廊三问
婆婆抬手，灯笼光扫过墙面，映出三行空白：
① 你最想抹去的字是什么？
② 你最想留下的字是什么？
③ 你愿意用什么换一字？
每行空白下方，都悬着一根极细的红线，线头系在我们腕间的三色命线上。
只要回答，红线就会自行填写；若不答，红线便收紧一分。
叶知秋先开口：
“最想抹去的字——‘死’。”
红线自动落墨，空白处浮现一个“死”字，随即被铜剪“咔嚓”剪碎。
剪碎的墨粉落在婆婆脚下，她轻轻一吹，粉末化作一盏小小的黑灯，灯焰却是白色。
轮到我。
我盯着第二行空白，喉咙发紧：
“最想留下的字——‘秋’。”
红线写下“秋”，剪灯婆婆却停住剪，抬眼看我：
“秋字已在你掌心，留下它，需付代价。”
4 代价
婆婆伸出枯手，指了指叶知秋胸口那道银线：
“以他十年寿命，换你一字永存。”
叶知秋想开口，我先一步握住他的手：
“用我的。”
婆婆摇头：“你的命，已抵在赋卷上，再无可抵。”
空气陷入死寂。
铜剪在婆婆指间转了一圈，忽然转向第三行空白：
“那便回答第三问——用什么换？”
5 共写一笔
我深吸一口气，把骨笔递向叶知秋。
两人指尖同时蘸取腕间渗出的血墨，在第三行空白写下同一字：
——“同”。
字成，红线一分为二，一半缠住我，一半缠住他。
剪灯婆婆愣了片刻，忽地大笑，笑声像铜片刮过石面：
“原来世间真有‘同命’。”
6 外廊开门
笑声未绝，墙面宣纸层层剥落，露出一条幽深的拱廊。
廊顶悬着无数铁钩，钩上挂着残破的卷轴、断裂的笔杆、风干的墨块。
最深处，一扇铜门半掩，门缝里透出赤红的光。
婆婆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穿过外廊，便是字狱第一层——‘未竟’。”
7 【日记补记】
踏上拱廊的一瞬，我听见身后“嚓”一声。
回头，外廊入口已被铜剪封死。
剪灯婆婆的声音远远传来：
“记住，字狱里每走一步，都在重写自己的结局。”
我握紧叶知秋的手。
三色命线在腕间发出微光，像一盏随时会熄的灯。
【本小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