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墨珠顺着腕间蜿蜒,像一条苏醒的小蛇,所过之处,皮肤泛起极细的黑色纹络,一路朝心口爬去。
沈丹青想甩脱,却连指尖也动弹不得——
整条右臂,被自己的笔迹“我”字,倒过来书写,每一笔都像是Z在远程落笔,而她成了纸。
铜镜碎片洒落一地,每一片都映出她扭曲的脸,以及那条正在成形的“我”字纹。
金手指血字,罕见地出现颤抖:
【主题局:我】
【规则:由对手书写‘我’,被写者若无法于三息内反驳,则‘我’成囚,永失本名】
【提示:反驳方式——写出真正的‘我’,且需被棋盘承认】
三息?
沈丹青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本名”该是什么——
现代身份证上的“沈丹青”?
人市牙婆的“丹青”?
还是姑祖母那句“沈活”?
墨纹已爬上锁骨,寒意直透心脏。
第一息,她听见Z的声音,从裂缝里幽幽传来:
“你是我写下的角色,‘沈’只是姓,‘丹青’不过颜料,你——无‘我’。”
【承】
第二息,墨纹骤然收紧,像铁线勒进血脉,她眼前一黑,记忆开始剥落——
现代签售会,消失;
大学论文,消失;
母亲生日,消失;
只剩最后一幅画面:
她自己,站在空白房间里,面对一张空白纸,提笔写下第一行字——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原来,那也是Z让她写的。
她连“第一行”,都属于别人。
第三息将至,墨纹已触及心口,跳动的血液变成黑色。
千钧一发,她猛地用左手夺过那枚“风”字铅字,狠狠划向自己右腕——
血喷涌,却未落地,被铅字裂口尽数吸入。
铅字表面,浮现一行极细的反字:
“风无形,我无名,然——我思,故我在。”
【转】
血字落成,墨纹骤然停住,像被风抽走了力量,反向褪去。
铜镜碎片里,Z的背影第一次踉跄,裂缝里渗出漆黑墨汁。
棋盘血光闪现:
【反驳成立,‘我’字纹逆转】
【代价:胜者失去一段‘被写’记忆,获得一次‘自写’机会】
沈丹青跪地,大口喘息,记忆却如潮水涌回——
她想起自己现代的真名:
“沈非我”。
一个被父母赋予哲学玩笑的名字,也是她成为作家的原因——
写尽他人,却找不到自己。
如今,Z竟用“无我”来囚禁她,却被“我思”破解。
墨纹褪尽,右臂恢复知觉,却留下一条极细的白色疤痕,形状竟是一个反向的“我”字——
像被风抽走了墨,只留下纸的伤痕。
【合】
棋盘中央,那枚裂开的“沈”字活字,缓缓升起,背面浮现一行新刻的反字:
“我无名,亦无畏。”
活字分裂,化作无数细小铜粒,重新聚合成一枚空白印,印面朝天,等待刻名。
沈丹青伸手,左手握铅字,右手握裂笔,同时在空白印上刻下:
“非我”。
最后一笔落成,空白印骤然亮起,像一轮初生月。
铜镜碎片里,Z的背影被月光穿透,化作无数空白纸页,纷纷扬扬落在棋盘之上。
每页都映出不同的“她”:
幼年的、大学的、签售的、奴籍的、执火的、刻风的……
却都在下一瞬,变成空白。
【悬念】
棋盘血光最后闪现:
【‘我’局破解,进入终章:天下】
【终章规则:以无名之印,盖天下之格】
【胜者,得‘执笔’之名;败者,永为‘活字’】
沈丹青抬头,却发现棋盘边缘,缓缓升起最后一枚活字——
那是一枚漆黑铜印,印面朝天,刻着一行极细的反字:
“天下执笔人·Z”
印背,渗出一滴熟悉又陌生的血——
她自己的血,却带着墨香。
漆黑印旁,放着一张极小的小笺,笺上倒写着:
“下一笔,我写你之名,你写我之死——
谁先落印,谁先无名。”
沈丹青握紧“非我”之印,走向棋盘中央。
一步落下,天地无声。
却在此时,她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唤了一句:
“沈非我——”
那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却带着Z的笑意。
她回头,只见满地空白纸页,同时升起一行血字:
“我,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