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府中惊变，忧喜交织
马车轆轤驶入礼部尚书府的朱漆大门，刚在庭院中停下，沈微婉便看到父母早已站在正厅门前等候，神色间满是焦急与探究。
今日瑞王化名科举、被自家女儿“榜下捉婿”的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沈尚书沈敬之与夫人王氏坐立难安，既盼着女儿归来问清缘由，又怕消息属实，惹来无端祸事。
沈微婉掀帘下车，快步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王氏一把拉住她的手，指尖带着几分颤抖，上下打量着她：“婉儿，外面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当真在贡院外‘捉’了个女婿，而且……而且他还是瑞王殿下？”
沈敬之也皱着眉，目光沉沉地看着女儿：“此事非同小可，你且细细说来，不可有半分隐瞒。”
“是。”沈微婉点头，跟着父母走进正厅。丫鬟奉上茶水后，便被屏退左右，厅内只剩下一家三口，气氛凝重又带着几分微妙的紧张。
沈微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定了定神，便将今日贡院外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从初见陆景渊的清冷气度，到当众问婚的坦荡，再到交换信物定下婚约，最后瑞王府侍卫寻来，身份曝光的震惊，以及萧景渊的致歉与解释，都说得详细分明。
她没有隐瞒自己最初的疑惑与不安，也没有回避萧景渊隐瞒身份的事实，更如实转述了他承诺三日后登门提亲、护她周全的话语。
随着她的讲述，王氏的脸色几番变幻，从最初的震惊，到听闻女儿当众问婚时的紧张，再到得知对方是瑞王时的难以置信，最后化为深深的复杂。
沈敬之则一直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直到沈微婉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这么说，瑞王殿下化名参加科举，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厌倦了皇室束缚，想寻一位真心相待之人？”
“是。”沈微婉颔首，“他说，从未想过会有女子不顾家世、只重才品，女儿的坦荡让他心生敬佩，应允婚约也是真心实意，绝非一时冲动。”
“真心实意……”王氏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婉儿，那可是瑞王殿下啊！当今圣上的胞弟，战功赫赫，权倾朝野，多少勋贵人家挤破头想与瑞王府联姻，你竟……你竟这般轻易就定下了婚约！”
她语气中难掩激动与期待，与瑞王联姻，对沈家而言，无疑是无上的荣光。沈敬之虽官至礼部尚书，却始终游离在核心权力圈之外，若能与瑞王攀上亲缘，沈家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往后在朝堂上也能更有底气。
可转念一想，王氏又皱起了眉，语气变得担忧：“可皇室婚姻哪有那么简单？瑞王府规矩森严，皇室之中派系林立，婉儿你性子飒爽，不受拘束，嫁过去之后，岂不是要受诸多束缚？万一卷入皇室纷争，那可是万丈深渊啊！”
沈敬之也终于道出了心中的顾虑：“夫人所言极是。瑞王殿下虽深受圣上信任，却也因此遭到不少忌惮，尤其是成王一派，向来与瑞王针锋相对。你与他联姻，沈家便等于站在了瑞王这边，往后朝堂上的风风雨雨，沈家都要一同承受。”
他看着女儿，眼中满是疼惜：“为父当初同意你榜下捉婿，是想让你寻一位才品俱佳、无甚背景的良人，安稳度日，远离朝堂漩涡。可如今，你却要嫁入瑞王府，踏入这最凶险的权力中心，这绝非为父所愿。”
沈微婉看着父母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暖暖的。她知道，父母并非贪图荣华，而是真心为她着想。
“父亲，母亲，女儿明白你们的担忧。”她轻声说道，语气却带着几分坚定，“皇室的束缚、朝堂的纷争，女儿并非没有想过。可萧景渊说了，他会护我周全，不让我卷入无谓的党争，也会让我保持自己的性情。”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女儿欣赏他的才学与品性，无论是作为陆景渊，还是作为萧景渊，他的坦荡与担当，都让女儿深信，他值得托付。婚姻本就没有绝对的安稳，与其嫁给一个庸碌之辈，困在后宅，不如与他携手，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
沈敬之看着女儿眼中的坚定，心中暗叹一声。他深知女儿的性情，一旦认定的事，便绝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事已至此，瑞王已然许下婚约，三日后便要登门提亲，即便沈家想拒绝，也早已没有了退路——拒绝瑞王，便是拂了皇室的颜面，沈家往后在京城也难以立足。
“罢了。”沈敬之终于松了口，语气缓和了许多，“瑞王殿下既有此诚意，又对你用情至深，这或许便是你的缘分。”
他看向王氏：“夫人，传令下去，府中好生准备，三日后瑞王殿下登门提亲，不可失了礼数，也不可过于张扬，免得遭人非议。”
王氏连忙点头：“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她脸上的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郑重与期待——无论如何，女儿能嫁得瑞王，终究是天大的喜事，她定要好好筹备，让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入瑞王府。
沈敬之又看向沈微婉，语重心长地叮嘱：“婉儿，三日后瑞王登门，你要好生应对。嫁入皇室，不比寻常人家，往后言行举止需更加谨慎，凡事多思多想，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任性。但也不必过于委屈自己，沈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沈微婉重重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一场突如其来的身份曝光，让沈府上下陷入了震动与忙碌。忧的是皇室婚姻的束缚与朝堂纷争的风险，喜的是与瑞王联姻的无上荣光与女儿觅得良人的幸运。
而沈微婉回到自己的院中，看着手中那枚温润的羊脂玉佩，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三日后的提亲，注定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但她已然做好了准备。
她不知道未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多难，都会坚定地走下去。而萧景渊的承诺，如同定心丸一般，让她有勇气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京城的夜色渐浓，沈府的灯火却依旧明亮，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庭院之中，为三日后的提亲大典，做着精心的准备。而这场联姻所引发的涟漪，才刚刚开始在京城的朝堂与贵女圈中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