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溪畔惊变
书名:昆仑星冥录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9240字 发布时间:2025-11-25

第九章 溪畔惊变

 

溪边水汽裹着草木清气扑面而来,混着溪底碎石的微凉气息,众人踩着湿滑的卵石扑到水边,不管不顾掬起凉水往脸上泼。冰凉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额前碎发,腥腐瘴气带来的憋闷总算散了些,连带着胸口的滞塞感都轻了几分。阿衡扶着溪岸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冰凉溪水,腕间黑石坠的灼痛骤然轻了几分,掌心银纹的红光也淡了些,像被凉水浇熄了大半的火星,却仍在微微震颤,每一下都带着细碎的警示,没半分放松的迹象。他望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苍白面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眼底泛着淡淡的疲惫,掌心银纹只剩一层极淡的光晕,心里清楚,刚才对付紫瘴毒蚺耗空了大半星脉力,此刻再遇危险,根本没多少底气应对。

 

“后面那东西没追来?”方石喘着粗气回头,后背抵着湿冷的溪岸石壁,额角青筋还未平复,眼神死死盯着紫瘴蔓延的方向。他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粗布短褂被汗水浸透,贴在结实的肩头,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渍的小腿,上面还留着之前磕伤的淤青。紫瘴被溪水水汽挡在丈许外,翻涌着却不敢往前漫,像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只能在林间边缘滚荡,淡紫色的雾气缠在树干上,凝结成带着毒意的水珠,顺着粗糙的树皮缓缓滑落,隐约能看见雾中晃动的庞大黑影,却没再听到之前那震得地面发颤的沉重脚步声。林缚攥着短棍往溪水里探了探,溪水泛着细碎波光,凉意顺着棍身往上窜,驱散了些许身上的燥热。他左脸颊有道寸许长的浅疤,眼神干练锐利,嘴角紧抿,沉声道:“溪水真能挡邪物,瘴气都不敢靠,那东西说不定天生怕水,咱们先往溪上游走,离紫瘴远些再找地方歇,留在这儿太危险,万一它绕路过来,咱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没敢耽搁,拖着疲惫的身躯,踩着溪底圆润的卵石往上游挪。溪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顺着裤脚往上渗,冻得人脚趾发麻,却刚好压下身上伤口的灼痛,蛮牛胸口被毒蚺尾巴抽中的地方、方石磕伤的膝盖、阿衡胳膊上被毒液烫伤的红痕,沾了溪水后都泛起一阵清凉,暂时缓解了疼痛。阿禾小脸红扑扑的,攥着随身携带的木瓢,舀了口溪水喝,清甜凉意顺着喉咙滑下,之前瘴气侵体的眩晕淡了不少。他年纪不过十岁出头,身材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露在外面的胳膊细瘦却结实,脸颊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透着超出年龄的沉稳,迈着小短腿跟在阿衡身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阿衡,小声道:“阿衡哥,你没事吧?银纹还能亮吗?”阿衡摇了摇头,抬手按了按掌心,银纹只剩一点极淡的白光,像快燃尽的烛火,声音沙哑得厉害:“暂时耗空了,得歇会儿才能缓过来,黑石坠还在烫,那东西没走,只是被溪水拦住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石叔走在队伍最前,长刀横在身侧,刀鞘沾了溪水,泛着湿润的冷光。他两鬓染霜,眼角刻着深纹,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锋,扫过溪岸两侧的密林。树干上缠着湿漉漉的藤蔓,叶片上挂着水珠,垂落在半空,看着寻常无奇,可经历过紫瘴毒蚺和带毒藤蔓的袭击,没人敢有半分大意,连伸手拨开挡路藤蔓时,都特意避开了叶片上的水珠,生怕沾到不明毒素。“这林子越往深越邪,紫瘴毒蚺看着凶猛,恐怕也只是开胃菜,后面那东西光靠威压就快把人压垮,肯定更吓人,”石叔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凝重,“咱们得找个干燥、能落脚的地方,先把伤口彻底处理好,再攒点力气,阿衡的银纹耗空了,咱们现在就像没了主心骨,再遇危险,只能硬拼,太吃亏。”

 

话音刚落,蛮牛突然“嘶”了一声,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眉头紧紧皱起。他身材魁梧,像座移动的铁塔,粗布短褂被撑得鼓鼓囊囊,露出结实的臂膀,之前被毒蚺墨绿色汁液溅到的地方,皮肤已经泛着暗红,上面起了一片细小的红疹子,密密麻麻的,看着格外渗人,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疹子瞬间被抓破,渗出血珠,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痒意,还夹杂着淡淡的灼痛。“不好,毒蚺汁液有残留,这东西毒性比想象中还烈!”阿衡瞥见蛮牛胳膊上的红疹,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拽过蛮牛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之前在药草坡摘的青痕叶。青痕叶背面有淡淡的青色纹路,叶片肥厚,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他快速将叶片揉碎,直到渗出浅绿色的汁液,才小心翼翼敷在蛮牛的伤口上。青痕叶的汁液带着清凉,刚敷上,蛮牛就龇了龇牙,原本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些,粗声粗气道:“好多了,刚才痒得钻心,差点把皮挠破,这青痕叶果然管用,还是阿衡你细心。”

 

赵衍也下意识掀开胳膊上的布条,他身形中等,面容憨厚,胳膊上之前被青眼狼抓伤、又遭瘴气侵体的伤口,经止血草敷过之后,已经不黑紫了,只留着淡淡的红痕,伤口边缘的皮肤也恢复了些血色,他松了口气,看向阿禾的眼神满是感激:“这草药真管用,幸好阿禾记得药草坡的位置,不然我这条胳膊说不定就废了,谢谢你啊阿禾。”阿禾抿了抿唇,指尖还有点发麻,那是之前摘止血草时被瘴气侵体留下的痕迹,经阿衡用银纹暂时压制后,虽不似之前那般僵硬,却仍有淡淡的不适感,他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用谢,爷爷以前教过我认草药,知道这草能解毒。”说着,他弯腰从溪岸旁摘了几片新鲜的青痕叶,仔细塞进怀里,生怕被溪水打湿。

 

众人又往前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溪岸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铺着一层厚厚的干枯松针,踩上去软软的,还带着淡淡的松脂香,驱散了林间的腥腐气,让人心里踏实了些。空地周围长着几株低矮的灌木,叶片上挂着水珠,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远处的密林影影绰绰,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倒添了几分静谧。空地中央长着一棵粗壮大树,树干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树皮粗糙,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路,像是岁月刻下的印记,树干中段有个半人高的树洞,洞口干净,没有杂草堆积,看着像是没人居住,却莫名透着几分安全感。蛮牛走上前,抬脚朝着树干踹了踹,“咚”的一声闷响,树干微微晃动,落下几片枯叶,却没听到洞内有异响,他回头朝着众人摆了摆手,粗声粗气道:“这儿安全,能歇脚,俺守着洞口,你们先找地方坐下,把伤口再好好处理处理,有动静俺喊你们。”

 

众人没敢客气,纷纷围坐在松针上,各自掏出怀里的草药,小心翼翼地处理身上的伤口。阿衡靠在树干上,闭眼凝神,试着调动掌心的星脉力,想让银纹恢复些光泽,可银纹只是微微颤了颤,白光没亮半分,反而浑身一阵乏力,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松针上,瞬间没了踪影。他睁开眼,抬手摸了摸腕间的黑石坠,坠子的热度渐渐稳了些,却仍带着淡淡的警示暖意,不像之前那般灼人,却也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去。他抬眼看向溪岸那头的紫瘴方向,夜色渐浓,雾色依旧浓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淡紫色,隐约能看到一道庞大的黑影在雾中徘徊,像耐心的猎手,正等着他们离开溪水的庇护范围。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方石从怀里掏出几颗之前摘的野果,擦了擦上面的露水,塞进嘴里嚼着,含糊不清地问,眼神里带着难掩的惧意,“光那股威压就快把人压垮了,要是真冲过来,咱们根本挡不住,连紫瘴毒蚺都那么难对付,那东西比它还厉害,咋搞?”石叔坐在一旁,正用溪水擦拭长刀上的污渍,刀身被擦得锃亮,泛着冷冽的光,他听到方石的话,眉头皱了皱,沉声道:“看雾中黑影的体型,比紫瘴毒蚺粗了不少,怕不是紫瘴里养出的老怪物,靠吸食瘴气和林间生灵活命,溪水能驱瘴,自然能拦住它。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轮流守夜,一人守两个时辰,千万别睡沉了,明天一早天蒙蒙亮就往深走,得尽快找到星脉,阿衡的银纹耗空了,咱们现在没多少底气再遇危险,多待一刻,就多一分风险。”

 

众人纷纷点头,没人反驳,经历了紫瘴毒蚺的袭击,每个人都清楚眼下的处境,不敢有丝毫懈怠。林缚主动道:“我守前半夜,先盯两个时辰,之后喊蛮牛换班,后半夜阿衡和石叔警醒些,万一有情况,也好及时应对。”阿衡刚想开口说自己也能守夜,就被石叔抬手拦住:“你别逞强,星脉力耗空了就得好好歇,你是咱们的主心骨,要是你垮了,咱们更难往前走,安心歇着,守夜有我们。”阿衡看着石叔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众人疲惫的模样,终究没再坚持,点了点头,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缓缓调息,虽难调动星脉力,却也想尽量恢复些体力。赵衍坐在阿衡身旁,轻声道:“阿衡,你好好歇,我帮你看着点,有动静我喊你。”阿衡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渐渐放松下来。

 

夜幕渐渐沉了下来,林间刮起微风,带着溪水的凉意,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夹杂着林间虫豸的鸣叫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林缚握着短棍坐在洞口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风吹过,光影晃动,像有东西在林间穿梭,让人忍不住心头发紧。前半夜相安无事,没再听到紫瘴方向有动静,也没遇到别的野兽,只有偶尔掠过的飞鸟,翅膀扇动的声音惊得众人下意识握紧武器,确认安全后才缓缓放松。蛮牛靠在树干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快要睡着,林缚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蛮牛,别睡,再撑会儿,等会儿换你。”蛮牛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道:“俺没睡,就是有点累,放心,俺盯着呢。”

 

到了后半夜,轮到阿禾守夜,林缚叫醒他后,便靠在松针上沉沉睡去,连日的奔波和厮杀让他早已疲惫不堪,倒下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阿禾坐在树洞旁,攥着随身携带的木瓢,小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眼神紧紧盯着溪岸方向,不敢有丝毫走神。他年纪虽小,却比同龄人沉稳得多,知道守夜的重要性,哪怕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也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赵衍睡得不沉,偶尔会睁开眼,看一眼阿禾,见他一直警惕地盯着前方,便放心地又闭上眼,只是手里依旧握着武器,不敢彻底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阿禾突然看到紫瘴里的黑影动了,那黑影不再像之前那般在雾边徘徊,而是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密林深处窜去,速度快得惊人,像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紫瘴依旧在原地翻涌。他心里一紧,刚要喊醒众人,却突然听到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不是兽吼,反倒像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吓人,顺着风飘过来,让人浑身发寒。

 

阿禾浑身一颤,手里的木瓢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转头,伸手推了推身旁的阿衡,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阿衡哥,醒醒,有人惨叫!在林子深处!”阿衡本就没睡沉,听到阿禾的声音,瞬间惊醒,掌心银纹猛地颤了颤,这次不是之前的红光,而是泛出淡淡的白光,虽不浓烈,却比之前亮了些,腕间黑石坠也再次微微发烫,比之前的警示更明显。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投向惨叫传来的方向,密林漆黑一片,只有树叶晃动的影子,刚才那声惨叫过后,就没了别的声音,仿佛从未出现过,却让人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石叔、蛮牛等人也被惨叫声和阿禾的声音惊醒,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身边的武器,眼神警惕地看向密林深处,脸上满是凝重。“是人?还是兽叫?”蛮牛握着石斧,声音低沉,他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惺忪,却瞬间被警惕取代,“听着像人的声音,可这林子这么邪,怎么会有别人进来?”林缚皱紧眉头,左脸颊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明显,他沉声道:“会不会是跟咱们一样,为了找星脉进来的?还是……别的东西装成人声,故意引咱们过去?”赵衍也皱着眉,道:“不管是什么,那惨叫声太真实了,不像是装的,要是真有人遇险,咱们不管也说不过去,可要是陷阱,咱们进去就麻烦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拿不定主意,没人敢贸然下结论。阿衡抬手按了按掌心,银纹的白光越来越亮,比之前恢复了些,虽仍不足以应对强敌,却能清晰感知到危险的气息,他沉声道:“不像装的,惨叫里的恐惧和痛苦太真实,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黑石坠在提醒咱们有危险,咱们去看看,别贸然靠近,先躲在暗处观察,要是有危险,就立刻退回来,别逞强。”石叔想了想,点头道:“阿衡说得对,不管是人是鬼,去看看总能放心些,要是真有人遇险,能帮就帮一把,要是陷阱,咱们也能及时脱身,总比在这儿瞎猜强。林缚,你跟我走前面,蛮牛和赵衍在中间,阿禾和方石断后,都小心点,别出声。”

 

众人没敢多带东西,只揣好怀里的草药,握紧手里的武器,跟着阿衡顺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往密林里走。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每走一步,众人都下意识放轻脚步,生怕惊动了什么。林间的雾气比溪边浓了些,带着淡淡的潮湿气息,夹杂着草木腐烂的味道,偶尔能听到虫豸爬行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树干上缠绕的藤蔓更密了,有些藤蔓上还挂着不知名的野果,泛着诡异的紫色,没人敢碰,只能小心翼翼绕开。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淡淡的瘴气味,比之前遇到的紫瘴淡些,却更让人不适,闻着让人头晕目眩,胸口发闷。阿衡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自己贴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往前探,透过树叶缝隙往里看,只见前面不远处有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躺着一个人,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鲜血,看不清面容,胸口有个巨大的伤口,血肉模糊,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黑紫,显然是被利器或兽爪所伤,还沾了毒素,那人早已没了气息,身体都有些僵硬。

 

空地旁边的草丛里,趴着一只半大的野兽,通体灰黑,毛发杂乱,沾着不少血污,爪子锋利如钩,上面沾着暗红的鲜血,正低头啃咬着什么,看模样像是那人身上掉下来的衣物碎片。那野兽听到动静,猛地抬头,一双绿眼在夜色中透着凶光,死死盯着阿衡藏身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低吼,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忌惮。“是灰爪兽,不算厉害,却生性嗜血,常在密林里偷袭生灵,”石叔悄悄凑到阿衡身旁,压低声音道,“地上的人看着像赶路的,身上背着个破旧的包袱,不知道装的什么,他胸口的伤口看着像是被利爪抓的,可伤口比灰爪兽的爪子深多了,灰爪兽没这么大的力气,说不定还有别的野兽,刚才那惨叫,就是他被别的东西袭击时喊的,灰爪兽只是来捡漏的。”

 

蛮牛攥着石斧,眼神狠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沉声道:“先杀了这灰爪兽,免得它再伤人,再看看这人身上有没有线索,说不定能知道他是谁,也能知道刚才袭击他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之前紫瘴里的那玩意儿。”阿衡点了点头,刚要抬手示意蛮牛动手,却突然看到灰爪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绿眼里满是恐惧,再也没了之前的凶戾,朝着密林深处嘶吼了一声,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畏惧,随后转身就跑,速度快得没影,连地上的“猎物”都顾不上了。

 

众人一愣,都没反应过来,蛮牛刚要追,就被阿衡抬手拦住:“别追,不对劲,灰爪兽胆子不算小,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害怕,肯定有问题。”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每一下都踩在众人的心尖上,比之前在紫瘴里听到的声音更响、更沉,震得地面微微晃动,树叶都跟着往下掉,空气中的血腥味瞬间浓了数倍,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腥甜,跟紫瘴毒蚺身上的气味很像,却更烈、更刺鼻,闻着让人忍不住反胃。

 

阿衡腕间的黑石坠突然剧烈发烫,热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高,几乎要灼穿粗麻衣衫,烫得他差点松手,掌心银纹的白光瞬间暴涨,却隐隐透着一丝红光,像是在畏惧,又像是在反抗,震颤的频率越来越快,提醒着众人极致的危险。“不好,是那东西!”阿衡脸色骤变,猛地回头,只见密林深处,一道比紫瘴毒蚺粗两倍的黑影正缓缓走来,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地面被踩出浅浅的凹陷,黑影通体黑紫,鳞片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每一片鳞片都有巴掌大小,边缘锋利如刃,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迹,顺着鳞片缝隙往下滴,落在地上,瞬间将落叶染成深色。

 

更让人惊悚的是,这黑影的头上竟长着两只短角,角尖泛着暗沉的黑,像是被毒素侵蚀,三角形的脑袋比普通毒蚺大了一圈,一双竖瞳透着冰冷刺骨的凶戾,没有丝毫温度,分叉的舌头“嘶嘶”吐出,舌尖沾着浓稠的紫瘴毒液,毒液滴在地上,瞬间烧出小小的黑洞,冒着淡淡的紫烟,连周围的草木都被灼得枯萎发黑。“是毒蚺王!比之前那只老多了,毒性和蛮力肯定更厉害!”石叔脸色骤变,瞳孔紧缩,握着长刀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它怎么会离开紫瘴?还追来了!溪水不是能挡它吗?”

 

没人能回答石叔的问题,所有人都被毒蚺王的气势震慑住了,那股浓郁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人浑身发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毒蚺王看到众人,竖瞳里的凶戾更甚,分叉的舌头“嘶嘶”声愈发急促,猛地朝着最前面的蛮牛扑去,速度比之前的紫瘴毒蚺快了数倍,带着呼啸的风声,掀起一阵腥甜的气流,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蛮牛眼神一沉,也顾不上害怕,猛地握紧石斧,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朝着毒蚺王的脑袋狠狠劈去,石斧带着千钧之力,划过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可毒蚺王远比想象中灵活,庞大的身躯竟能瞬间侧身避开,石斧劈在空处,狠狠砸在地上,“咔嚓”一声,将地面的石头劈成两半。没等蛮牛收回石斧,毒蚺王的尾巴就猛地一扫,像一根粗壮的黑色鞭子,带着强劲的力道,狠狠抽在蛮牛的背上,“咚”的一声闷响,蛮牛闷哼一声,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落叶和泥土,这次直接吐了口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地上,石斧也飞了出去,落在数尺外。

 

“蛮牛!”阿衡惊呼一声,心头一紧,顾不上自身星脉力不足,抬手朝着毒蚺王的腹部拍去,那里的鳞片相对薄弱,或许能造成伤害,掌心银纹的白光狠狠撞在毒蚺王的鳞片上,“滋啦”一声,像是滚烫的烙铁碰到了冷铁,冒出淡淡的白烟,却只在鳞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没伤到内里。毒蚺王被银纹的星脉力刺痛,痛得“嘶嘶”嘶吼起来,声音比之前的紫瘴毒蚺更响亮,带着无尽的愤怒,转头朝着阿衡扑来,竖瞳里满是杀意,庞大的身躯瞬间将阿衡围了起来,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浓重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窒息,毒液滴落在地上的“滋滋”声不绝于耳,看着格外骇人。

 

阿衡被困在毒蚺王的身躯中间,抬头就能看到它冰冷的竖瞳,心头一沉,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躲不开了。他下意识抬手护住胸口,掌心银纹的白光拼命闪烁,却依旧微弱,腕间黑石坠烫得惊人,像是在燃烧,就在毒蚺王张开大口,露出里面锋利的毒牙,朝着他咬来的瞬间,石叔突然挥着长刀冲了上来,朝着毒蚺王的眼睛狠狠劈去,大喊道:“阿衡,快躲开!”

 

毒蚺王被迫侧身避开,长刀劈在它的鳞片上,只划出一道浅浅的痕,根本伤不了它,反而被鳞片震得石叔手臂发麻,长刀都差点脱手。“这鳞片太硬了,根本砍不动!”石叔急声道,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心里愈发焦急。林缚和方石也立刻冲了上来,挥着短棍、捡着地上的石头,朝着毒蚺王的腹部和眼睛砸去,却都像打在石头上一样,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激怒了毒蚺王。

 

毒蚺王尾巴再次横扫,朝着林缚扫去,林缚身手灵活,连忙侧身躲开,尾巴却擦着他的胳膊扫过,鳞片边缘锋利如刃,瞬间在他胳膊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胳膊滑落,滴在地上。“林缚哥!”阿禾惊呼一声,眼里满是担忧。方石见状,怒吼一声,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毒蚺王的脑袋猛砸,石头撞在鳞片上,瞬间碎裂,溅起细小的石屑,毒蚺王转头瞪了他一眼,尾巴猛地朝着他抽去,方石躲闪不及,被狠狠抽中胸口,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鲜血。赵衍连忙上前,想把方石扶起来,却被毒蚺王的余光扫到,毒蚺王猛地转头,朝着赵衍扑去,赵衍吓得连忙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阿禾看着众人一个个受伤,急得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他知道自己年纪小,没什么力气,帮不上什么大忙,可看着阿衡被毒蚺王围着,随时可能有危险,心里格外着急,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草药,突然想起之前阿衡用银纹催动止血草的场景,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躲在树干后面,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几株止血草和青痕叶,学着阿衡的样子,试着将自己微弱的气息注入草药中,可他没什么力量,草药只是微微泛出一点极淡的绿光,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却还是死死攥着草药,想找机会递给阿衡。

 

阿衡被困在中间,看着众人受伤,心里又急又愧,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想办法对付毒蚺王。他盯着毒蚺王的七寸处,那里是蛇类的要害,就算是毒蚺王,也该是弱点,可毒蚺王的七寸被厚厚的鳞片覆盖,还被身躯挡着,根本没机会下手。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毒蚺王腹部之前被林缚和方石砸过的地方,鳞片有一道浅浅的裂痕,虽然不明显,却比别的地方薄弱,他心头一动,猛地想起溪边的溪水能挡邪物,或许也能克制毒蚺王,可这里离溪边还有一段距离,根本引不过来。

 

毒蚺王再次朝着阿衡扑来,大口张开,浓烈的腥甜气息让人头晕目眩,阿衡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它的身躯挡住,根本退不了。就在这危急关头,躺在地上的蛮牛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嘴角还沾着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坚定,朝着不远处的石斧爬去,每爬一步,都能看到他胸口的伤口在渗血,却依旧咬着牙,没停下脚步。“蛮牛,别逞强!”阿衡急声道,却没拦住他。蛮牛抓起石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毒蚺王的七寸处狠狠劈去,石斧带着他最后的力气,狠狠砸在毒蚺王的鳞片上,“咔嚓”一声脆响,竟真的劈进了一点,虽然不深,却让毒蚺王痛得剧烈嘶吼起来,身躯瞬间蜷缩,围在阿衡身边的屏障也裂开了一道缝隙。

 

“阿衡,快动手!”蛮牛嘶吼着,声音沙哑,说完就再也撑不住,再次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阿衡抓住机会,猛地朝着毒蚺王腹部的裂痕处扑去,掌心银纹的白光瞬间凝聚,虽然依旧不算浓烈,却带着他全部的星脉力,狠狠拍在裂痕上,“滋啦”一声,白光顺着裂痕钻进毒蚺王体内,毒蚺王痛得身躯剧烈扭动起来,庞大的身体撞得周围的树木纷纷摇晃,枝叶掉落满地,地面都跟着震动,众人被震得纷纷后退,却还是死死盯着毒蚺王,想看看有没有效果。

 

毒蚺王的扭动越来越剧烈,竖瞳里的凶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畏惧,它的身躯渐渐变得僵硬,嘶吼声也越来越弱,最后猛地抽搐了几下,庞大的身体缓缓倒在地上,尾巴偶尔还会动一下,扫过地面,带起一片落叶,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戾,渐渐没了气息,只有墨绿色的毒液还在从伤口处往外流,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众人见状,都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肺里的腥甜气息都吐出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阿衡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也倒在地上,掌心银纹的白光彻底暗了下去,腕间黑石坠的热度也渐渐退了,只留下淡淡的暖意,他看着天上的月光,嘴角微微扬起,却因为疲惫,没一会儿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石叔撑着长刀站起身,走到毒蚺王的尸体旁,抬脚踢了踢它的身躯,确认没了气息,才彻底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昏过去的阿衡和蛮牛,心里满是后怕,要是刚才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林缚忍着胳膊上的伤口疼痛,走到阿禾身边,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阿禾攥着手里的草药,看着昏过去的阿衡,小声道:“林缚哥,阿衡哥没事吧?”林缚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事,只是累垮了,咱们先把他们抬回溪边的空地,好好照顾,等他们醒了再说,这里太危险,不能久留。”赵衍也撑着站起身,道:“我帮你抬阿衡,方石,你能走吗?”方石捂着胸口,缓缓站起身,龇了龇牙,道:“没事,还能走。”众人点了点头,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抬起阿衡和蛮牛,朝着溪边的空地走去,夜色依旧浓重,林间的虫鸣依旧,可众人心里却比之前踏实了些,只是没人知道,这场厮杀过后,后面还会遇到怎样的危险,通往星脉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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