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闭合的最后一瞬,巨眼眨动,黑暗像潮水倒灌,将陆迟归与黎婵月一并吞没。
再睁眼时,世界已无一寸阴影——
天穹高悬一轮炽白巨瞳,瞳孔竖张,目光所及,山河、草木、城池皆呈惨白,连时间似被漂洗得失去颜色。
脚下大地龟裂,裂缝中不是岩浆,而是缓缓流动的光——像熔化后的晨曦,刺目、滚烫,却无一丝温度。
“永昼之瞳……”黎婵月低声,“噬魂宗古卷记载:主上真身睁眼,即为永昼。”
陆迟归抬手,发现手腕上的星盘光环正与天际巨瞳同频闪烁,每一次闪烁,都抽走一丝寿元——
圆满星盘,成了对方呼吸的节拍器。
空中浮现几行字——瞳界法则
1. 无夜:黑暗被吞噬,阴影不存在,潜行、匿息类术法全部失效。
2. 无灵:天地灵气被巨瞳目光蒸干,修士无法自然恢复,只能消耗自身储备。
3. 无面:所有生灵五官逐渐模糊,三日后彻底失去“自我相貌”,成为无面傀儡。
法则如铁,笼罩整个天渊最底层,也笼罩灵渊界外围——永昼,正在向外蔓延。
陆迟归鬓角再添一缕雪色,黎婵月眼角血纹蔓延至鬓边,却无人提及退缩。
“在五官消失前,斩了那只眼。”
“动手。”
巨瞳眨动,第七次眨动——
星盘阴阳鱼眼忽然逆转,投射出一道七彩光柱,直贯天穹。
光柱内,六枚碎片脱离盘缘,环绕中央“空白”旋转,越来越快,最终凝成一枚拳头大小的「七曜钥」——
七彩为壳,空白为芯,钥齿呈竖瞳状,与天际巨瞳遥遥对应。
信息涌入识海:
「终式·七曜归一:以执盘者心血为引,开启‘永昼之瞳’,亦关闭之。」
「机会:一瞬;代价:一命。」
陆迟归握紧七曜钥,望向黎婵月,“我来。”
黎婵月却先一步夺过钥匙,“你的命,归我管。”
两人对视,眸中倒映彼此渐趋模糊的面庞——无面诅咒,已开始。
巨瞳第八次眨动。
陆迟归只觉鼻梁一轻,镜中倒影鼻尖消失;黎婵月左眼角血色花纹被白光抹平,像被橡皮擦去的墨迹。
“倒计时,三时辰。”
陆迟归以剑尖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各自眉心描下彼此五官简影,“记住这张脸,就算世界忘记。”
黎婵月轻笑,却红了眼眶,“好。”
巨瞳下方,大地隆起一座光之山,山顶塑着一张王座——由无数流光人影叠构,每一道影子都在哀嚎。
王座前,立着一道身影:
无面,着云崖白袍,胸口嵌着最后一枚漆黑星盘碎片,却不再是云无涯,而是「主上」真正的载体——
空白面皮上,只睁着一只竖瞳,与天际巨瞳共享视线。
“欢迎来到,永昼。”
声音似万男万女同诵,震荡白光。
“钥匙,交出来。”
陆迟归抬手,七曜钥化作光流,悬于二人头顶,却未交出。
“我们来,是关门。”
主上竖瞳一眨,王座光流化作亿万魂剑,铺满天空。
陆迟归与黎婵月同时并指,划向自己心口。
心血飞出,融入七曜钥;钥匙瞬间放大,化作一柄七彩巨刃,刃芯空白,像一道等待填写的誓言。
“以我心血,填空白;以我性命,关永昼。”
二人同时握住刀柄,一步踏出,身形化作青蓝双焰,融入刃中。
七彩巨刃斩落——
目标:天际巨瞳,亦是王座竖瞳。
主上第一次发出声音之外的情绪——
婴儿啼哭与老人狂笑重叠,化作尖啸。
巨瞳与王座同时抬起,亿万魂剑汇成漆黑长矛,迎向七彩巨刃。
世界在这一瞬失去所有声音。
只有光——
七彩与漆黑相撞,爆出一圈又一圈苍白涟漪,所过之处,大地光流熄灭,永昼出现裂痕。
最终,七彩巨刃裂开,化作漫天光屑;漆黑长矛亦崩溃,散成黑雨。
天空巨瞳,被光屑穿透,出现一道细小裂缝,却未破碎。
王座竖瞳,被黑雨反噬,裂出一丝血痕,却未闭合。
两败俱伤。
光雨散尽,大地废墟中,只剩两具倒卧身影——
陆迟归与黎婵月,五官半褪,却十指紧扣。
星盘裂成两半,一半嵌在陆迟归胸口,一半嵌在黎婵月心前,中间空白处……
空无一物。
天际巨瞳裂缝中,渗出极细黑光,像下一次呼吸,也像最后审判。
永昼未破,终战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