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冰风谷内，暗流涌动
赫连家的人退去后，林间空地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沈墨和苏婉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此地不宜久留。”苏婉清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刚才的战斗虽未受伤，但灵力消耗不小，尤其是抵御那独眼壮汉的毒蛊和赫连少爷阴寒掌风时，玄天宗正统功法对这类邪祟之物的天然克制也意味着更大的消耗。
沈墨点了点头，他体内的烛龙血脉在经历刚才的爆发边缘后，重新归于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温顺，仿佛北原的严寒确实对它有着某种特殊的安抚效果。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深知这平静之下潜藏着何等狂暴的力量。
“先去最近的聚居点，‘冰风谷’。”沈墨回忆着之前打探到的信息，“我们需要了解北原现在的具体情况，尤其是关于‘霜狼部’和‘寂灭寒宫’的消息。”
两人没有耽搁，迅速清理了现场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随即施展身法，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越是深入北原，环境越是恶劣。狂风卷着冰粒，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不断切割着护体罡气。放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雪原，便是连绵起伏的、如同冰铸利刃般的山峦，天空永远是那种压抑的灰白色，不见日月。
在这种环境下赶路，对灵力的消耗是巨大的。沈墨凭借强横的体魄和逐渐适应环境的血脉之力，尚能支撑。苏婉清则主要依靠精纯的玄天宗心法，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形成一层坚韧的冰蓝色护罩，将风雪隔绝在外，但她的脸色明显比之前更加苍白。
约莫行了大半日，前方山谷入口处，终于出现了一些人工的痕迹。粗糙的冰岩石块垒成了简易的围墙，围墙上插着一些不知名兽骨制成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谷口有身穿厚重毛皮衣物、气息彪悍的守卫把守，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这里便是“冰风谷”，一个位于北原边缘地带的混乱聚居地，是三教九流、各方势力交汇的场所。
沈墨和苏婉清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初期的水平，混在几个同样风尘仆仆的散修队伍中，向谷口走去。守卫只是随意打量了他们几眼，感应到他们“微弱”的灵力波动，便不耐烦地挥挥手放行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那些独行或气息强横的人身上。
一进入谷内，喧闹声和一股复杂的味道便扑面而来。谷内的温度比外面稍高，但依旧寒冷。街道是由夯实的冰雪和碎石铺就，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建筑，有用巨大冰块砌成的房屋，有挖掘山壁而成的洞窟，也有简陋的兽皮帐篷。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焦香、劣质酒水的刺鼻味、牲畜的膻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身背巨斧、浑身煞气的壮汉；有裹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阴冷眼睛的诡异修士；也有穿着相对整齐、但眼神倨傲、似乎是某些部族或宗门子弟的年轻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兵刃，彼此之间保持着明显的警惕和距离，一言不合便可能拔刀相向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山谷。
沈墨和苏婉清尽量低调，沿着街道边缘行走，目光快速扫过两旁，寻找可以打探消息的地方。最终，他们的视线落在了一处看起来最为热闹的场所——一间由整块巨冰掏空而成的大型酒馆，门口挂着一块被风雪侵蚀得看不清字迹的木牌，里面传出喧哗和粗野的笑声。
“在这里，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就是这种酒馆。”沈墨低声道。
苏婉清微微蹙眉，显然不喜这种嘈杂混乱的环境，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她点了点头，“小心些。”
两人走进酒馆，一股更加浓烈的酒气和汗味差点将人熏个跟头。馆内空间极大，摆放着粗糙的木桌和石凳，此刻坐满了人。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石台，上面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角力赌斗，围观的修士们发出震天的呐喊和咒骂声。
沈墨和苏婉清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僻静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最普通的、据说能驱寒的烈酒和一些肉干，默默听着周围的议论。
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狩猎、劫掠以及各个势力之间的摩擦。
“……听说了吗？前几天‘黑风寨’的人劫了一支往寂灭寒宫送贡品的队伍，好家伙，收获不小！可惜后来被寒宫的外执事追杀了三天，寨主都差点栽了……”
“哼，黑风寨算什么？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真正厉害的是‘霜狼部’，前阵子他们在北边冰原发现了一处古遗迹，据说里面有好东西，连寂灭寒宫都眼红了……”
“霜狼部？拓跋寒那家伙确实是个狠角色，不过他们一向不怎么掺和南边这些破事，守着自家地盘过日子。”
“日子？现在这世道，谁能独善其身？听说最近寒宫那边动作很大，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派出了不少人手，连咱们这种小地方都来了几个探子……”
“找东西？我看是找人吧！前几天不是有传言，有两个中土来的修士闯进了北原，好像还跟赫连家的小少爷起了冲突？赫连家正在气头上，悬赏捉拿呢……”
听到这里，沈墨和苏婉清心中俱是一凛。消息传得果然快，赫连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就在这时，酒馆大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灌入，让喧闹的酒馆瞬间安静了片刻。几名身穿统一黑色皮袄、腰间佩着弯刀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阴鸷，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沈墨和苏婉清这个角落。他们的衣角上，绣着一个不甚起眼、却让酒馆内许多人脸色微变的图案——一只欲扑食的狼头。
正是赫连家的人！
为首那名修士径直走到沈墨他们的桌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位面生得很，不是北原人吧？我们赫连家正在搜寻两个中土来的贼人，可否请二位出示一下身份凭证，配合调查？”
酒馆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赫连家在北原边缘地带势力不小，很少有人敢不给面子。
沈墨心中念头急转，硬闯肯定不行，会立刻暴露。他正准备开口周旋，试图蒙混过关。
突然，旁边一个桌子上，一个喝得醉醺醺、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赫连家的狗腿子，滚远点！没看见老子在喝酒吗？吵什么吵！”
这突如其来的喝骂让赫连家几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为首修士冷声道：“巴图，你喝多了，少管闲事！”
那叫巴图的大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高体壮，比赫连家几人高出一个头不止，他打着酒嗝，喷着酒气道：“老子就管了，怎么着？这俩小娃子老子看着顺眼，你们赫连家想动他们，先问过老子的拳头！”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赫连家几人显然认识巴图，知道他是个难缠的滚刀肉，修为不弱，而且背景似乎也有些复杂，一时间有些投鼠忌器。
沈墨和苏婉清对视一眼，都感到意外。这巴图他们根本不认识，为何会出面相助？
就在这时，酒馆角落里，一个一直独自饮酒、戴着斗篷的身影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深邃沉稳的眼睛，目光扫过沈墨和苏婉清，尤其在沈墨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后，他又低下头，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赫连家的为首修士权衡片刻，狠狠地瞪了巴图和沈墨二人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好，巴图，你护着他们是吧？我看你能护到几时！我们走！”说完，便带着人悻悻离去。
酒馆内重新恢复了喧闹，但不少人看向沈墨和苏婉清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巴图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走到沈墨桌边，大大咧咧地坐下，抓起桌上的酒壶就灌了一口，然后抹抹嘴，看着两人，咧嘴笑道：“两个中土来的小娃娃，胆子不小啊，刚来就得罪了赫连家。”
沈墨抱拳道：“多谢前辈出手解围。”
“前辈？嘿，叫我巴图就行！”巴图摆摆手，压低了些声音，“我看你们不像是坏人，提醒你们一句，赫连家睚眦必报，冰风谷你们待不久了。如果想找地方落脚……或许可以往北走，去‘霜狼部’的地盘碰碰运气。那边，赫连家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说完，他也不等沈墨回应，便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向酒馆后院，似乎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小事。
沈墨和苏婉清心中疑窦丛生。这巴图的出现和指点，是巧合，还是有意？那个戴斗篷的神秘人，又是什么来历？
冰风谷的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而“霜狼部”这个名字，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似乎指向了下一个可能的方向。然而，前往霜狼部的路途，必定不会平坦。赫连家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