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百味城的考验
百味城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显现时，陈末勒住缰绳，眼中闪过惊艳。这座闻名修仙界的美食之都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没有高耸入云的塔楼，也没有浮空的仙山琼阁，取而代之的是绵延不绝的炊烟，成千上万缕灰色烟柱升腾交织，在夕阳映照下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
苏月驱马与他并肩而立，素来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讶异：“这百味城，竟是以炊烟为阵。”
陈末运转灵眼术，果然看见每一缕炊烟中都蕴含着独特的灵力流转。辣味炊烟炽烈如火焰，甜香炊烟柔和似水波，酸涩炊烟灵动如风旋...整座城市的炊烟构成一个巨大的天然法阵，调和着天地间的五行灵气。
“以食为阵，以味聚灵，好大的手笔。”陈末赞叹。他体内的厨神系统微微震动，提示发现多种未知食材气息。
二人随着人流走向城门。百味城墙并非砖石砌成，而是由无数个灶台叠垒而成，每个灶台都在炖煮着什么，散发出诱人香气。城墙下排队入城的人群形形色色，有身背巨锅的壮汉，有手托玉盘的仙子，还有驾驭着食材形状法器的奇人异士。
“入场费，一人十灵珠，或者...”守门修士懒洋洋地指了指旁边一块冒着热气的铁板，“现场做一道能让我点头的小吃。”
陈末注意到，不少衣着朴素的修士都选择了第二种方式。一个老者用简易炉灶煎出一张薄饼，饼身在铁板上自动卷成花朵形状；一位少女徒手凝冰，将果汁瞬间制成彩虹色的冰晶。守门修士尝过后，或是点头放行，或是摇头拒绝。
轮到陈末时，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和几样普通食材。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
【检测到“百味城入门考验”，推荐使用“情感共鸣”类简单菜式...】
但陈末另有打算。他选了一枚土豆，一把小葱，几味基础调料。刀光闪动，土豆被切成细如发丝的透明细丝，小葱化作星星点点的翠绿。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刀工和对火候的精准掌控。
不过半柱香时间，一盘看似普通的土豆丝饼已经完成。饼身金黄剔透，每根土豆丝都清晰可见，仿佛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守门修士漫不经心地尝了一口，突然愣住。他闭上眼，良久才轻声问：“这味道...让我想起了初入道时，师姐在柴房偷偷给我开的小灶。你加了什么特殊调料？”
“什么也没加。”陈末微笑，“只是让食材本真的味道说话。”
守门修士深深看了陈末一眼，递过两枚炊烟形状的木牌：“欢迎来到百味城，陌生的厨修。你的厨艺很有意思。”
木牌入手温热，上面刻着“丙字柒佰肆拾玖号”，显然是他们参赛的编号。
入城后，二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为美食而生的世界。街道两旁不是店铺，而是一个个开放式厨房，厨师们当众烹饪，食客们围坐品尝。空气中弥漫着成千上万种食物香气，却奇妙地和谐共存，毫不冲突。
“先找报名处。”陈末注意到苏月微微蹙眉，知道她不习惯这样浓烈的烟火气，便递过一枚清心丹，“稍忍耐一下。”
按照路牌指引，他们来到城中心的“百味阁”。这是一棵巨大的古树，树枝上挂满厨具，树洞被改造成接待窗口。已经有不少参赛者在排队报名。
“姓名，师承，代表作。”接待的女修头也不抬。
“陈末，无门无派，代表作...暂时没有。”
女修终于抬头，打量了他一眼：“散修？百味大赛可不是儿戏。有推荐信吗？”
陈末想起炎烁给的令牌，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女修撇撇嘴，递来一张表格：“填好去丙区初试，通不过就请自觉离开。”
表格上除了基本信息，还有一栏“烹饪理念”。陈末沉吟片刻，写下“食为天，味载道，菜通情”九字。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傲慢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百味大赛的门槛这么低了，连乡野村夫都能参加？”
一个身着华服，腰系金勺的青年男子走来，身后跟着几名随从。他胸前别着“甲字叁号”的牌子，显是种子选手。
“金师兄。”接待女修立刻起身，态度恭敬。
被称作金师兄的男子扫了眼陈末的表格，嗤笑：“‘味载道’？又一个来故弄玄虚的。厨艺的本质是掌控力，是精准，是至高无上的技巧！情感？那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
陈末平静回应：“没有灵魂的菜，再精致也只是傀儡。”
金师兄眼神一冷，指尖突然弹出一缕火焰，直射陈末面门。苏月剑鞘微动，却被陈末按住。面对袭来的火焰，陈末不闪不避，只张口轻轻一吸，那缕火焰竟被他吞入口中，片刻后呼出一阵带着食物焦香的烟气。
“火候尚可，但杀气太重，坏了味道。”陈末点评道。
金师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一声：“初赛见真章。希望你到时候还能嘴硬。”说罢拂袖而去。
报名流程完成后，二人按照指引前往丙区考场。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整齐排列着数百个灶台。广场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显示着比赛规则：
“丙区初试：千人混战，限时一炷香，自选食材，制作一道‘初心’之菜。前百名晋级。”
陈末被分配到西北角的灶台，检查工具时心下一沉——刀具钝锈，灶火微弱，连食材也明显不新鲜。看来那位金师兄的“关照”已经来了。
苏月传音入密：“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末摇头，指尖轻抚钝刀：“工具会限制手艺，但限制不了心意。”
香烛点燃，比赛开始。大部分选手立刻忙碌起来，有人召唤灵火，有人取出珍稀食材，华光异彩充斥赛场。陈末却不急不忙，先是用仅有的调料处理钝刀，然后挑选了几样最普通的食材：一小袋面粉，一撮盐，一掬清水。
他没有生火，而是双手合十将面粉拢在掌心，体内食修灵力缓缓流转。这是他在灵剑宗食堂时悟出的法门——以自身为鼎炉，以情意为火焰。
观众席上响起窃窃私笑，显然没人看好这个连火都不生的“厨子”。高台上的金师兄更是冷笑连连。
但随着时间推移，陈末掌心渐渐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和诱人的麦香。那不是什么珍馐美馔的香气，而是最朴素，却也最触动心弦的——家的味道。
一炷香燃尽时，陈末手中多了一个馒头。外表朴实无华，却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气息。他将其命名为“归家”。
评审开始，水镜上名字不断跳动。大部分华而不实的菜肴都被淘汰，当评审来到陈末面前时，几位资深厨修都露出讶异之色。
“看似普通，却暗合返璞归真之境。”白发老妪评审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突然老泪纵横，“这味道...让我想起了三百年前离家求道时，母亲塞在我行囊里的那个馒头。”
其他评审品尝后，也各有感触。最终，陈末的名字在水镜上直线上升，定格在“丙区第三”。
通过初试的喜悦还未持续多久，一个侍者打扮的人匆匆走来，递给陈末一张字条：
“明日复试，题為‘记忆’。小心你的食材。——知情人”
陈末抬头望向高台，金师兄正对他举杯微笑，笑容冰冷。
夜幕降临，百味城灯火通明，炊烟在月光下继续袅袅升起，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为明天的比赛默默准备。陈末和苏月坐在客栈窗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摇篮曲，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烹饪口诀。
“这百味城的水，比想象中更深。”陈末轻声道。
苏月点头：“我感觉到几股相当强大的气息，至少是元婴期。”
陈末把玩着初试通过的令牌，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这美食之都的光鲜表象下，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而他所要寻找的，不仅是比赛的胜利，还有那传说中的“七彩玲珑汤”的线索。
月光下，百味城的炊烟依旧袅袅，像是在诉说着千年来的美食传承，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