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上林惊鸿
【时间】2025 年 2 月 27 日 23:41
【地点】故宫文保科技部·西三所地下恒温库
【温度】18.9 ℃ 【湿度】48 %
我在日记里写下第一行墨迹的时候，手指仍在发抖。
那卷《上林赋》被工作人员称为“上林·乙酉本”。纸色黯如鸦背，触手却像冻住的湖水，凉而滑。灯下，绢质经纬像极细的雪纹，一呼吸就碎。
修复记录 01
——“乙酉本”缺损 17 字，其中第 14 字为“秋”。
我盯着那个残缺的“秋”。
左禾右火，火字捺脚被虫噬成一个黑洞，像有人把心脏剜掉。
23:50
恒温库的灯管忽然嗡鸣。
我以为是电压不稳，低头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案台上裂成两半——
一半仍伏在纸面，另一半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拽向卷轴。
我听见极轻的“嗒”。
像有人用舌尖舔了一下上颚。
接着，那滴墨动了。
不是晕开，而是“站”了起来，沿着笔画逆流，像一条苏醒的小蛇。
我下意识伸手去压。
指尖碰到“秋”火字捺脚的一瞬，世界骤然安静。
所有灯管在同一秒熄灭。
黑暗里，只剩墨香，冷得像雪。
下一秒，失重感袭来。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被拉长成一条线——
咚——咚——咚——
然后，我失去了时间。
……
【我醒来见到的第一缕光】
金色，带一点透明的绿。
像小时候外婆家那棵银杏，在十月的风里翻页。
我仰面躺在厚厚的落叶上，叶片边缘锋利，割得耳侧生疼。
空气里有墨香，还有另一种味道——
少年领口晒过太阳的皂角味。
“姑娘。”
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我眯起眼，逆光里先看见一截月白色的颈，接着是下颌，再往上——
一对笑得太干净的眸子。
“你压坏了我的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