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许凯把江小云叫到行长办公室。
“江小云，来来来，你坐。昨天高兴，有些喝多了，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完。”许凯有温柔的语气招呼着她，“新的一年，支行的指标压力会更重，我不像以前当经理时，专门管公司业务，当行长后杂事特别多。我考虑了一下，早就该将你的客户全部还给你，同时再将新拉来的几个大客户交由你维护。还有，你考虑一下接手公司部经理的位置……”
“许行长，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我想向您提出辞职。”江小云打断了许凯的话。
“为什么?”许凯十分地惊愕，一切毫无征兆，“是因为昨天后来的出现的女人吗？听我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那是您的私生活，您不需要向我解释的。而我的决定，想了很久了。”江小云再次打断了许凯的话。
“辞职后你想干什么去？”许凯问。
“工作的这几年，生命中遇到许多人帮助，业绩一直不错，奖金也拿了不少，有了一些积蓄。尤其是您，危难的时候特别地照顾我……”
“小姑娘，知道特别对你好还要离开我。”许凯一下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我一直有一个遗憾，因为家里经济的压力，大学毕业时我放弃了读研究生的机会。我想圆我的读书梦，最近我收到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的研究生入学通知书，我想继续读书。”江小云说出了她的原由。
“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查觉你的异动？你准备留学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大半年吧。就是觉得自己的眼界还太低，看很多问题还不透彻。”
“你容我想想，给我三天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再回答你的请求。”许凯也算是在职场打拼十几年的老人了，见过太多的人辞职离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但凡有人提辞职，他最多是意思意思，表达一下惋惜，爱咋咋地。
可是这次，他真的舍不得这个小姑娘走，因为这个小姑娘不同于他身边的莺莺燕燕。
“你再考虑考虑，是否真的要放弃四年在上海打拼的一切与人脉，要在异国他乡从零开始。”许凯努力做着挽留，“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想想。”
“恩，许行长，我想向您请三天假，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妈。”江小云以为上班后时间会自由，现在才发现回家的次数比读书时还少，她好久没有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小镇了。
“好，好。你好好想想，我也需要好好想想。”许凯答应了江小云的请假。
那个小镇依然照旧。
爸妈的身体还不错。
江小云将她的想法告诉了爸妈。
爸爸说：“小云呀，趁年轻，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不要等老了老了，空留遗憾。”
妈妈拿出了银行卡，说：“小云呀，这卡里是你这些年寄回家的钱，我们都给你存着哩，本来是要给你买嫁妆的。现在换成美金，到国外去别苦着自己。”
“父母在，不远游。我学成后，一定会尽早回国照顾你们。”江小云看着父母，泪眼婆娑。
“游必有方。这不是还有下一句嘛。放心，我们身体硬朗着，我们还要到美国去看我女儿哩。”
三天后，江小云回到了单位，她主动去找许凯。
许凯不等她开口，从抽屈里拿出一张表格：“这是我们银行海外分行人才招聘的报名表。纽约分行新成立，总行正在招人，我极力向他们推荐你。你英文好、专业能力强，去应聘一定没问题，何不试一试？”
江小云没想到许凯会换了一种方式挽留她，的确，这个方式很诱人。
她沉默了片刻，说：“许行长，谢谢您。我想好了，我还是想去读书。趁年轻，不留遗憾。”
“小姑娘，你是连我们做同事的机会都不给啊。”许凯也许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但他总想做些什么，“你知道嘛，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那年的创新大赛，我是台下的观众，你火花般的创意与愣头青的回答让我记忆深刻。之后，连续两年我在全行最佳营销表彰会上见到了你，我感受到的是你身上散发出的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然后，我做了你的领导，你的坚持不懈，将良田商贸危机化险为夷，使我第一次对银行的职业感到神圣而伟大。”
“领导，您把我说和太优秀了。其实我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能做您的下属，是我的荣幸。”
“小云，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我怕现在不说，这辈子就没机会了。”许凯话语中带着伤感，眼睛中流露真情。
“那就别说了吧，我都懂的……许行长，您在我的心里很完美，就让这个完美一直保留着。”说完我，江小云从本子的夹层中取出了辞职信，放在了许凯的桌子上，轻轻地退出了办公室。
不说不舍，不劝留下。淡如水，相见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