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林逸凡坐在街边的马路牙子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却远不及他内心的混乱。
他反复解锁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茫然的脸。银行APP的余额页面上，那一长串零真实得刺眼。10,000,125.36元。不是梦。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个冰冷的机械音，眼前虽然没有了系统光屏，但那24小时的倒计时仿佛就烙在他的视网膜上，无声地催促着。
“合理消费……一千万……”他抱着头，感觉比连续调试三天代码还要头疼。作为一个物欲极低的程序员，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首付买个小平米房子，然后安稳躺平。突然砸下来一千万，还要在一天内花光，这简直是对他人生信条的终极挑战。
他尝试性地打开手机上的购物软件，将几款心仪已久但没舍得买的游戏机和显卡加入购物车，一口气清空。支付成功的提示带来片刻快 感，但看着任务进度只艰难地向前挪动了不到十万块，一股绝望感再次袭来。
杯水车薪。
必须想办法进行大宗消费！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快眼前一阵发黑，心脏又传来那令人不安的悸动。他扶着路灯杆喘了口气，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线下消费。
他跑到最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在店员睡眼惺忪又诧异的眼神中，将货架上所有最贵的烟、酒、零食一扫而空，堆满了整个收银台。店员一边扫码一边用看怪物的眼神偷偷瞄他。
“先生，一共是……八万七千三百元。”店员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刷卡。”林逸凡递出银行卡，内心毫无消费的快 感，只有一种荒诞的麻木。
提着十几个巨大的、塞满了昂贵烟酒的购物袋走出便利店，他站在街边，看着这些“战利品”，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他既不抽烟也不太喝酒。而且，这点钱对于一千万的目标来说，依旧是九牛一毛。
手机震动，是银行的消费短信。他看着那减少的八万多块，心情更加沉重。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一个多小时。
买房？签约流程太慢。买车？4S店没开门。难道要去酒店开个最贵的总统套房空置一天？或者……他脑子里冒出一些更极端的、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花钱方式，但立刻被他否决了。系统强调了“合理消费”，他不敢去赌触犯规则的后果。
走投无路之下，他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唯一可能相信他、也可能把他当神经病的电话。
“喂……胖子……”他的声音干涩，“我……我好像摊上大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胖子迷迷糊糊又带着关切的声音：“我靠，凡哥？这个点打电话？你……你不会真猝死前给我托梦吧？你在哪儿呢？”
“我在公司楼下。”林逸凡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我中彩票了，大奖。现在急需花钱，你……你能来帮帮我吗？”
“中奖？！我艹！多大的奖？够会所嫩模一个月不？”王胖子的声音瞬间清醒，充满了八卦的兴奋。
“别问那么多！来了再说，打车来，我报销！快点，救命！”林逸凡几乎是吼着说完，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无力地靠在路灯杆上，看着脚下那堆昂贵的“垃圾”，内心充满了羞耻和无力感。对最好的朋友撒谎，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能怎么说？说我被一个系统绑架了，不花钱就要去对经理告白？
十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睡衣外套了件羽绒服的年轻人火急火燎地跳下车，正是王胖子。
“凡哥！你……”王胖子话没说完，就看到林逸凡脚边那堆成小山的烟酒，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我……我 日！你 他 妈是把便利店打劫了？！”
林逸凡一把拉住他，把手机银行余额怼到他眼前。
王胖子凑近，眯着眼看了三秒钟，然后猛地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个、十、百、千、万……爹！你是我亲爹！你他妈真的中了？！一千万？！”
“事情很复杂，没时间解释了。”林逸凡抓住激动的快要跳起来的王胖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听着，胖子，我现在需要你在今天，不对，是今天之内，帮我把这一千万，全部、合理合法地花出去！一分不剩！”
王胖子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转化为极度的困惑和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凡哥，你……你没发烧吧？中奖刺激过度了？哪有中了奖拼命往外扔的道理？你是不是被什么电信诈骗盯上了？”
“不是诈骗！比诈骗可怕一万倍！”林逸凡几乎要哭出来，“你就别问了，信我一次！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在今天之内，把这些钱花光？买房买车来不及办手续那种不算！”
看着林逸凡快要崩溃的眼神，王胖子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虽然满肚子疑问，但出于对死党的绝对信任，他还是挠了挠他那鸡窝似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之内……大额消费……”王胖子皱着眉头，眼睛突然一亮，“有了！黄金！珠宝！名表！这些东西，只要店里现货够，直接刷卡就能拿走！还有……对了，车！虽然办不了牌照，但全款提现车，把钱付了开走，这总算消费了吧？”
林逸凡闻言，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对啊！怎么忘了这些硬通货！
“走！先去最近的金店！”林逸凡瞬间来了精神，拉起王胖子就要走。
“哥！我的亲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哪家金店这个点开门啊！”王胖子哭笑不得地指着手机，“至少得等到早上九点以后！”
林逸凡看着手机上只剩下【22:15:07】的倒计时，心又沉了下去。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那辆破旧的小电动，又看了看王胖子，一个更具体、更可行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好，那就等天亮！第一站，去宝马4S店！不……直接去保时捷！”
王胖子看着仿佛要去赴死的林逸凡，咽了口唾沫，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魔幻。他这位一心只想躺平的兄弟，到底经历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