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云砚与苍曜维持着这种高效的“扫描-分析-执行”模式。魔域各处肆虐的天灾与环境异常被逐一拔除,世界稳定性稳步提升到了19%。天地间的压抑感明显减轻,连那永远暗红色的天空,似乎也透出了一丝久违的、微弱的亮光。
而在这个过程中,苍曜也如愿以偿地首次体验了“初级规则模拟器”。
在万魔殿一间被临时清空的偏殿内,云砚消耗了大量秩序源点,构建起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半透明的光罩。光罩内部,规则被暂时改写,重力紊乱,元素活跃度飙升,物理常数与玄荒魔域迥异。
苍曜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一瞬间,他感觉到自身强大的魔罡受到了明显的压制和扭曲,运转起来滞涩了许多。原本如臂指使的力量,在这个怪异的环境里变得有些难以控制,时而狂暴,时而沉寂。
他尝试施展一个简单的毁灭魔指,指尖迸发的却不是熟悉的寂灭光束,而是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散发着高温的混沌能量球,极不稳定。
他微微蹙眉,但眼中更多的却是新奇。他收敛力量,仔细感知着这个微小世界里每一分规则的差异,体会着自身力量随之产生的每一种变化。
云砚在外面紧盯着数据面板,记录着每一项波动。
“规则适应性:37%。力量输出效率下降68%,但能量形态变异率提升450%……检测到未知能量属性衍生……”
这些数据,对于苍曜而言,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于云砚和系统而言,则是无比珍贵的、关于高阶力量在不同规则下反应的数据宝库。
体验结束后,光罩消散。苍曜站在原地,闭目回味了许久。
“确有其妙。”他睁开眼,评价道,“虽则掣肘颇多,却亦可见前所未有之景。若能在更多样、更稳固之环境中试炼,或许……”
他没有说下去,但云砚明白他的意思。这初步的体验,已经勾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然而,随着合作深入,一些问题也开始浮现。
在一次处理某处地脉淤塞时,苍曜依照云砚的方案,需要以精妙的力道疏导,而非暴力贯通。这对于习惯了一力降十会的他而言,显得有些……繁琐和低效。尤其是在一次力道控制稍有不慎,险些引发小范围地脉震荡后,他脸上明显掠过一丝不耐。
“如此迂回,何时方能竟全功?”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
云砚立刻调整方案,提供了几个备选的、容错率更高的疏导路径,并解释道:“地脉如同世界血管,暴力疏通可能导致更深的暗伤。缓慢疏导,虽耗时稍长,但能确保长久稳定。这也是‘实验守则’的一部分——避免对‘实验场’造成不可逆的二次伤害。”
苍曜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按捺住性子,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案。但云砚能感觉到,他对于这种需要“精细操作”和“耐心”的修复工作,潜意识里是排斥的。毁灭与创造,在他漫长的生命里,前者占据了绝对的主导。
另一种困惑,则来源于魔域众生。
当天地异象逐渐平息,魔尊的威压不再充满毁灭意味,一些感知敏锐的高等魔族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无法理解魔尊的转变,一些积年的恩怨、被之前末日氛围压抑的野心,开始重新冒头。
几天内,云砚就监测到数起规模不小的魔族内斗。而这些内斗,往往又会波及环境,造成新的小范围不稳定。
这一日,在清除了一处因魔族争斗而引发的毒火沼泽后,苍曜看着那些在余烬中依旧互相仇视、伺机再战的魔族部落,眉头紧锁。
“这些蝼蚁之争,徒耗心力,永无宁日。”他语气冰冷,带着一丝厌烦,“若非契约所限,一掌覆灭,最为清净。”
他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力量与知识,而这些底层魔族的纷争,在他眼中如同尘埃般的噪音,干扰了他的探索,也让他履行“修复”契约时感到无比的憋屈。
云砚看着苍曜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困惑与不耐,心中明了。强制约束一位魔尊去当“世界警察”和“环境工程师”,终究非长久之计。他的本性向往的是宏大与超越,而非琐碎与维持。
“内斗问题,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云砚沉吟道,“无需您事必躬亲。我们可以尝试建立一种……新的秩序框架,引导他们自行约束。”
“秩序框架?”苍曜看向他,眼中带着疑问。
“例如,划定禁区,宣布在稳定区域禁止大规模私斗;或者,扶持一个或几个代理人,代行管理之责,将您的意志转化为他们可以理解的规则。”云砚提出构想,“您只需定下基调,监督结果,无需处理具体过程。”
苍曜若有所思。这似乎是个办法,能将他从繁琐中解脱出来。
“至于修复工作,”云砚继续道,“待稳定性进一步提升,系统能量恢复,我们可以尝试更宏观、更高效的手段,比如引导天地元气自行修复,或者炼制大型稳定法器。不必永远如此……亲力亲为。”
他在给苍曜画一张更省力、更符合其身份的“饼”。
苍曜听完,脸上的不耐稍霁。他看了一眼远处那些依旧在暗中较劲的魔族部落,冷哼一声:“且依你之言。若此法无效……”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如果新的办法不能减少他的麻烦,他不介意回归“最清净”的手段。
魔尊的困惑暂时得到了解答,但云砚知道,如何平衡这位合作者的本性与他所承担的“约束”,将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