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晏按下打印室的启动键，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她盯着第一张纸缓缓吐出，V2.0版的维权指南标题加粗了，页脚还多了一行小字：“本版本经法律备案，抄袭必究。”
她把刚印好的一摞纸抱在怀里，转身走出负一楼。电梯门开，走廊灯光有些发黄，302室的门虚掩着，她用脚尖轻轻顶开。
屋里很安静。桌上还摊着上午用过的文件，奶茶杯压着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精神损害赔偿计算公式”。她把新印的指南放在打印机旁，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打开笔记本。
屏幕亮起，系统界面却一片漆黑。
她等了几秒，没反应。
“你又卡了？”她敲了下空格键，“还是说，你在等我主动申请结算？”
话音刚落，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红字：【检测到用户产生‘系统应该给我奖励’的期待性思维——符合秩序修正者行为模型，启动自动结算流程。】
“……”苏清晏面无表情，“你连这都能分析？”
【当然。你的脑电波波动频率在过去十七分钟内上升了1.3倍，说明你在压抑焦虑。啧，典型强迫症晚期。】
【主线任务“洗清林晚冤屈”已完成】
【支线任务“修复社会偏见链”已完成】
【综合评估中……】
进度条缓慢推进，像极了社区办事大厅那台老掉牙的打印机。
苏清晏靠在椅背上，手指轻点桌面。她其实不急，但系统这种故意拖节奏的行为，让她总觉得像是被谁按住了后颈，逼她抬头看天。
终于，页面刷新。
【主线任务评级：S级】
【基础秩序值奖励：+1500】
【S级额外加成（20%）：+300】
【总秩序值到账：+1800】
【当前累计秩序值：4720】
“加成居然真给了。”她挑眉，“我还以为你会找个理由扣掉。”
【扣分理由已准备完毕】
【1. 你贴的指南排版丑得违反美学基本法】
【2. 你在法庭上怼法官时用了三次‘根据民法典第1165条’，属于过度引用】
【3. 你让小孩背法条，涉嫌诱导未成年人参与司法实践】
“第一条我不认，第二条我认，第三条那是普法教育。”她翻白眼，“再说，小孩自己愿意背的。”
【驳回申诉。但鉴于你本次任务逻辑闭环完整，社会影响可量化，特批通过S级评定。】
【新技能解锁：逻辑闭环】
屏幕中央弹出一个半透明面板，蓝色字体逐行浮现：
【技能名称：逻辑闭环】
【效果：可在3秒内识别任意陈述中的矛盾点，并自动生成反驳链】
【适用场景：庭审、辩论、舆论攻防、家庭纠纷调解、广场舞占位争议等】
【警告：使用过度可能导致人际关系恶化】
苏清晏看完，沉默两秒：“所以现在我连吵架都能开挂了？”
【准确来说，是你能更快发现别人在胡扯。】
【比如有人对你说‘我没骂你，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三秒内就能拆穿他‘实话’里的三个漏洞。】
【恭喜你，从此以后，你的嘴就是行走的判决书。】
“听起来不像技能，像诅咒。”她揉了揉太阳穴，“以后谁还敢跟我聊天？”
【没人敢，但他们会更讲道理。】
【这不正是你要的吗？规则至上，不容狡辩。】
她没说话，闭上眼，试着调动新技能。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昨天502大姐说的话：“我又没转发，我只是点赞。”
瞬间，三条反驳链生成：
1. 点赞构成传播行为，法院判例已有明确认定；
2. 你在明知内容不实的情况下仍点赞，主观恶意成立；
3. 传播范围扩大与你点赞有因果关系，需承担连带责任。
她睁开眼，嘴角微动：“还真行。”
【别得意太早。上次有个宿主也拿了S级，结果在菜市场跟人争秤砣短斤缺两，一口气指出对方十四个违法点，最后被全市场的摊主联合拉黑。】
“那他活该。”苏清晏冷笑，“规则不是用来妥协的。”
【哦？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在给林晚写起诉书时，偷偷删掉了‘赔礼道歉’这一项？】
她动作一顿。
“……那是因为她不想再面对那些人。”
【借口。你只是怕她情绪崩溃影响证据链稳定性。你嘴上说规则至上，其实也在权衡人心。】
“这叫实务操作。”她冷脸，“法律不是死的。”
【哈，终于承认了？】
【你根本不是纯粹的规则机器，你只是喜欢用规则当武器。】
苏清晏没反驳。她低头翻开笔记本，在页眉写下“逻辑闭环”四个字，画了个圈。
然后翻到前一页，看着自己写的“正义落地那天，风刚好吹起了公告栏的角”。
她划掉这句话，在下面重新写：
“规则生效那天，所有人都闭了嘴。”
系统安静了几秒。
【毒舌模式重启：恭喜你，从‘讲道理的人’正式升级为‘让人不敢讲歪理的人’。】
【建议下次出庭自带法槌，省得法官敲。】
“我要是真有法槌，第一个敲你。”她合上本子，起身走到床边，开始收拾散落的文件。
打印稿、判决书复印件、业主群聊天记录截图，一一归档。她把V2.0指南样本放进文件夹，标签写上“可推广版本”。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打印室备用机的监控提醒：【V2.0首批300份已全部印完，剩余纸张120张，墨盒余量37%。】
她顺手回复指令：“暂停印刷，待命。”
刚放下手机，系统又跳出来：【能力升级完成，精神状态扫描中……】
【结果显示：冷静沉淀期。特征为行动节奏放缓，思维密度提升，对外界干扰容忍度提高。】
【备注：此状态可持续72小时，建议避免连续高强度逻辑对抗，否则可能引发‘理性过载’症状。】
“理性还能过载？”她嗤笑，“我又不是电脑。”
【你是。而且还是老旧型号，散热不行。】
【建议：喝口水，坐一会儿，别马上去跟301阿姨理论。】
“我没打算找她。”她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但她要是再来拦电梯，我不介意现场测试新技能。”
【祝你好运。顺便提醒，你还有八千块名誉权赔偿没到账。】
“我已经发律师函了。”她淡淡道，“下周开庭，他们要是还不付，就加利息。”
【够狠。我喜欢。】
她没接话，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天快黑了，楼下的公告栏被人用记号笔涂了几道，但《维权指南》还在，胶带粘得整整齐齐。
她看了两秒，转身回桌前，关掉台灯。
房间里暗下来，只有笔记本屏幕还亮着。
【本次副本能力升级确认完毕】
【秩序值已结算】
【技能已激活】
【系统进入待命状态】
【下次传送倒计时：未定】
系统界面缓缓淡出，最后一行字飘过：
【别指望每次都拿S。】
苏清晏坐在黑暗里，没开灯，也没动。
几秒后，她轻声说：“按规则来，我从不指望。”
她起身走到门边，检查锁舌是否完全闭合。然后返回书桌，把笔记本合上，推到角落。
床头的闹钟显示20:17。
她拿起手机，准备给林晚发条消息问问社区服务中心的工作情况。
指尖刚触到屏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信息流——
某个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次任务结束得这么干净？”
她停住。
那个声音不是系统的。
也不是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