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晏把手机塞进包里，抬头看了眼法院门口的台阶。林晚站在她旁边，手指捏着衣角，没说话。
两人刚开完庭。判决书下来了。
张诚犯故意杀人罪、挪用资金罪，数罪并罚，无期徒刑。三十七个参与网暴的住户，必须在七天内在本地报纸登报道歉，每人赔偿林晚精神损失费三千到八千不等。
钱不多，但流程走完了。
“他们赔钱的时候脸都绿了。”苏清晏边走边说，“有个大叔掏出钱包的手都在抖，估计以为能赖掉。”
林晚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
法院门口等着几个记者，苏清晏把判决书复印件递过去，顺手附上一张A4纸，标题是《为什么邻里矛盾不能变成杀人许可证》。
“你又写小作文？”林晚问。
“不是小作文，是普法材料。”苏清晏纠正，“我收费八千，这属于增值服务。”
记者接过资料，看了一眼标题直接笑了：“你这标题够狠啊。”
“事实更狠。”苏清晏指了指判决书第一条，“他杀第一个就是因为对方要举报他贪钱，后来发现林晚看见他进出房间，就开始布局栽赃。整整五条人命，起因就是一个维修基金。”
记者点头记下，转身去采访其他家属。
林晚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低声说：“我还以为……会有人道歉。”
苏清晏顺着她视线看去。
301阿姨正从侧门走出来，手里拎着保温饭盒，看都没看这边一眼。502大姐跟在后面，低头刷手机，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不大，但唇形很明显——“判了又怎样”。
苏清晏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留着，加进档案。”
林晚没问为什么。她现在知道，有些事不需要当场反应，只要记录下来就行。
两人坐电梯回公寓，一路上没人说话。
到了三楼，门一开，就看见公告栏上贴着一份红头文件——法院判决公告，物业配合张贴的。
苏清晏盯着看了两秒，转身对林晚说：“明天社区服务中心面试，记得带身份证和无犯罪记录证明。”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这个？”
“所有正常工作都要。”苏清晏掏出钥匙开门，“你以为只有疯子才查背景？正常单位更查。”
林晚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下：“你觉得……我能过吗？”
“你比大多数人都正常。”苏清晏回头，“至少你不会因为别人贴张纸就泼油漆。”
三天后，林晚拿着录用通知来找她。
“我明天去上班。”她说，声音平稳，没有颤抖。
苏清晏正在整理新的打印纸，闻言抬头：“欢迎回归正常世界。”
林晚笑了下，转身要走，又回头：“谢谢你没让我等‘他们想通’。”
“等别人想通？”苏清晏冷笑，“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法律的好处就是——不用等人良心发现，也能让人闭嘴。”
林晚走了。门关上那一刻，苏清晏才发现自己桌上的笔筒空了。
原来已经有人开始恢复正常生活了。
但她还没闲着。
第二天早上，她站在一楼公告栏前，手里拿着一叠新打印的东西，《居民法律维权指南》初稿，一共十二页，从怎么取证到怎么起诉邻居都说得明明白白。
她正准备贴上去，眼角余光扫到垃圾桶旁边。
301阿姨刚扔完东西，转身就走。垃圾桶里躺着一张揉成团的纸，展开一看，是判决书复印件。
苏清晏蹲下捡起来，拍了拍灰，拍照上传系统。
【支线任务“修复社会偏见链”完成度85%】
【剩余15%因个体主观恶意强度超标，超出当前修正阈值】
【判定为‘不可修正项’】
【任务结算准备中】
她看完提示，合上手机。
不远处，502大姐在群里发语音：“判了又能怎么样？我心里还是觉得她晦气。谁知道是不是真清白。”
苏清晏没点进去听，直接截图保存。
规则管不了心，但至少能让嘴闭上。
她把维权指南压进包里，转身要走，听见身后有动静。
林晚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封信。
牛皮纸信封，没署名，但字迹熟悉。
“给你。”林晚递过来，“不是起诉书。”
苏清晏接过，拆开。
里面是一张手写信，纸有点皱，像是写了好几遍才定稿。
“谢谢你教会我，我不是疯子，我只是被欺负了。现在我会保护自己了。”
底下还夹着一张照片。林晚穿着浅蓝色工装，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桌上摆着一杯水，窗台上有盆绿萝，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肩上。
苏清晏把信折好，放进抽屉最底层。
像收起一段已完成的任务。
日子继续过。
一周后，赔偿金陆续到账。法院执行局的人说，有几个住户宁愿被强制划账也不愿主动付钱。
“典型。”苏清晏翻记录，“宁可多交执行费，也不想显得像认错。”
林晚来她家吃饭，带了一盒速冻饺子。
“我煮的，没放太多盐。”她说。
“你还记得我口味？”
“你上次说咸了。”林晚低头解鞋带，“我现在记很多事。”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提张诚，也没提那些没道歉的人。
安静了很久，林晚忽然说：“我觉得……我不怕他们了。”
“嗯。”
“以前听到脚步声靠近404，我就躲。现在我知道，他们骂我我可以录音，泼油漆我能报警，就算他们不理我，我也能告。”
苏清晏看着她：“恭喜，你已经从受害者变成维权者了。”
“这感觉……还挺爽的。”
“当然。”苏清晏打开电脑，“毕竟谁不喜欢用规则打脸乱来的人？比吵架痛快多了。”
林晚笑了。
临走前，她站在门口说：“下次我不一定每次都来找你。”
“你应该不用再来找我了。”苏清晏点头，“独立女性的第一步，就是别总指望别人救你。”
林晚关门走了。
苏清晏坐在桌前，打开系统界面。
【主线任务“洗清冤屈”完成】
【支线任务“修复社会偏见链”完成度85%，结算中】
【秩序值+1200】
【可兑换：现实案件翻案资源×1 / 逻辑分析强化×1 / 影视剧道具“证据稳定器”】
她点了确认。
下一秒，手机震动。
律师发来消息：“301阿姨拒绝履行道歉义务，已申请法院强制执行。赔偿金将在三日内划扣。”
苏清晏回了个“收到”。
她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公告栏前站着几个人，正围着那份判决公告看。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拍照，也有人大摇大摆走过，看都不看。
她拉开背包，取出那叠《居民法律维权指南》。
风吹动纸页，她一张张抚平，准备贴上去。
这时，301阿姨从楼道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红笔。
她走到公告栏前，低头看了看判决书复印件，冷笑一声，抬手就在上面画了个叉。
苏清晏站在三楼窗口，看着她转身离开。
她没动怒，只是拿出手机，拍下全过程。
然后把维权指南的第一张纸，稳稳贴在了被画叉的判决书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