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八月下旬实习结束了，学校给我们放了半个月假，我们不必返回学校，可以直接从实习地点回家。
想到要与晓雯姐分别半个月，我非常不舍。放寒假时，虽然假期是一个半月，我也没有这种感觉。
离开地质队那天，他们用大卡车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在售票厅里，晓雯姐问我：“这里有直达靖安的火车吗？”
“没有。”我说。“我得在浑河站换车，晚上那里有一趟去靖安的火车。”
晓雯姐看了一会儿列车时刻表后，对李建国说：“浑河站晚上有开往北京的火车，我也在浑河换车。”
李建国说：“我也得在浑河换去长春的车，然后还要在长春换车。浑河中午有开往长春的火车。工宣队的师傅和大部分同学都坐那趟车。”
见晓雯姐也在浑河站换车，而且也要等到晚上，我心里暗暗高兴，心想：可以单独和晓雯姐在一起待半天时间了。
晓雯姐说：“那咱们都先坐去浑河的火车。”
坐了一个来小时的火车，我们到了浑河市。李建国和其他同学等了一个半小时，才坐上去长春的火车。最后上火车的李建国一再嘱咐我：“你别只顾自己，一定要把白老师送上火车。”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亲自把白老师送上车的。”我嘴上对李建国这样说，可心里却说，“这事还用你操心？”
“有你和同学们一起走，我就放心了。”晓雯姐对李建国说。“一路上要照顾好同学们。”
“你放心好了，白老师，我一定让同学们安全到达长春。”李建国说。
同学们都坐车走了。站在我旁边的晓雯姐看看我，笑了，然后小声说：“现在只剩下咱俩了，找个地方先吃饭，然后在车站附近转转，找一找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在站前的小吃部吃了午饭之后，我和晓雯姐手牵着手沿着站前的大街一直向前走。走出没多远，有个岔路口，我看看前方，马路笔直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我向另一条路的方向望了望，见不远处有个牌楼，上面写着“劳动公园”几个字。我问：“咱们是继续沿着这条路向前走，还是去公园？”
“我走累了，到公园里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晓雯姐说。
我们朝公园走去。进了公园，看到一个凉亭，凉亭里有一圈与柱子相连的靠背椅。见里面空无一人，我们俩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太好了！”我高兴地说。“既风凉又清静。”我拉着晓雯姐的手并肩坐下。
在长春的公园里，我见过很多热恋中的年轻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女的坐在男的腿上，靠着男的怀里，男的则紧紧搂着女的，说话和亲吻都非常方便。此时我也很想那样做，可是眼前总是浮现出晓雯姐给我们讲课时一本正经的样子，结果鼓不起勇气。我把手放在晓雯姐身后，偷偷地试着要把她抱起来，可最后还是没敢。没想到这时晓雯姐身子一歪，头靠在了我的肩上。她的行动给了我勇气，我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伸到她腿下，把她抱起来放在我的腿上。然后双手扣在一起，紧紧搂着她
我以为晓雯姐会挣脱，没想到她竟然老老实实地依偎在我的怀里，双手搂着我的脖子，闭着眼睛，似乎对这一切很享受。这时的她既没有老师的威严，也没有姐姐的矜持，而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激动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姐，你真好！”
“上次你就这么说，这次还这么说，你就不会说点儿别的吗？”晓雯姐撅着小嘴嗔怪道。
“姐，我嘴笨，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说什么。”我非常愧疚地说。
“我又没让你说那些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你心里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忌。”晓雯姐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期待什么。
晓雯姐究竟想听我说什么呢？我想了想，想起了那句相爱的人们之间最常说的，我也一直想对晓雯姐说却不敢说的话。我想，不管晓雯姐今天想听我说什么，我先把这句话告诉她，于是我在晓雯姐耳边轻轻地说：“晓雯，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只称她“晓雯”。以后我不仅要称她‘白老师’、‘晓雯姐’，方便时也要叫她‘晓雯’。尽管我觉得这样称呼她有些不敬，但是只有叫她‘晓雯’才能说明我们之间还有第三种关系。”
我的话一出口，晓雯先是一愣，然后紧紧地搂住了我脖子，在我耳边说：“少杰，我一直等着你说出这句话，今天终于听到了。”说着她的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脸上。
我感觉到肩头的衣服湿了，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晓雯却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不放开，于是我问道：“姐，你是不是哭了？”
这时晓雯终于松开了手臂，我趁机身体轻轻向后倾斜，双手捧着她的脸，细细观察。晓雯的脸上仍然挂着泪珠。“姐，你为什么哭了？”
“小傻瓜，姐高兴，是喜极而泣。”
晓雯掏手绢时，我捧着她脸，吻去了她眼里的泪花，晓雯并没有躲避。然后我的嘴唇向下移动，最后固定在她的唇上。晓雯也热烈地回应着我。
换气的时候，我说：“姐，以前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没有机会对你说‘我爱你。’没想到现在梦想成真。你答应我‘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时，我本想对你说这句话，却说不出口。后来我又想，只要用行动表示出来就行了，不必非要说出来。”
“小傻瓜，你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如果我们之前没有那段姐弟情，即使你不说，只用行动表现出来，我也会明白你的心。可是我们之间的结义姐弟关系让我一直担心你对我只有姐弟情分，一辈子只把我当姐姐看待。只有亲耳听到那句话我才能放心。”
“姐，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看着晓雯姐，发自内心地说。
“又来了，还管我叫‘姐’？”晓雯无奈嗔怪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叫习惯了，顺口就说了出来。以后我一定改。”我不好意思起来。
“反正我也听惯了，只要你心里不仅仅把我当成姐姐，你喜欢这样叫，以后就一直叫下去吧。”晓雯姐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说。“别人说你傻，你也说自己傻，其实你一点儿都不傻。一听见你管我叫‘姐’，就让我意识到我比你大，应该多疼爱你，多宽容你。说心里话，我也愿意以爱人和姐姐的双重身份爱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
听晓雯这样说，我激动得又发疯似吻着她的嘴唇，然后傻乎乎地、发自内心地又冒出了那句话：“姐，你真好！”
“不会说点别的？总是这句话！”晓雯在我脑门轻轻地点了一下。
“姐，我的嘴实在是太笨了。虽然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却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我又紧紧地把晓雯拥在怀里。接着说道，“姐，要不是遇到你，我也许会一辈子打光棍。不过，你放心，虽然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对你的爱。”
“少杰，我相信你能做到。”晓雯在我耳边说。“跟你说实话吧，学校领导让我先回学校汇报你们实习的情况，然后我才能回家。我本应该和李建国他们一起走，可是一看你眼巴巴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决定给你一个满足愿意的机会，所以我撒了个谎，说直接回北京，其实我买的是今晚到长春的火车票。”
“姐，坐一夜火车得多遭罪？”我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能和你一起度过一下午，遭点罪我也愿意。”晓雯说。“不过，还算幸运，我买到了一张卧铺票，上火车以后，可以一直睡到长春。正好明天早晨到学校，不耽误向领导汇报。”
“晓雯，你太了解我的心了！晓雯，我爱你！永远爱你！”我这次没有再叫‘姐’，完全把她当成自己的心上人，紧紧地拥着她，深情地吻着她，在这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尽情地释放着我对她的深深的感激和爱。
晓雯也搂紧了我的脖子，激烈地回应我的吻。“少杰，我的傻弟弟，姐也爱你！永远爱你！”
没想到她这时又称为我‘弟弟’，看来她也和我一样，一激动就不分场合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混。这时我们不顾有人在注视我们，互相不停地亲吻，仿佛忘记了身外的一切。
一阵热吻之后，晓雯依然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说：“少杰，自从认准你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以后，我就渴望依偎在你怀里，可是老师的身份使我不得不与你保持一定的距离，还要在同学面们前对你装矜持。今天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靠在你的怀里了。”
“晓雯，这次我们要分开半个月，我觉得段时间太长了。”我说。
“我也这样想，所以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度过分别之前的半天时间。”晓雯说。“平时我对你总是一本正经的，你心里埋怨过我吗？”
“身份所限，我能理解。”我说。“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我不会只看表面现象。”
“少杰，你真是善解人意。”说完晓雯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你要相信我，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如果下学期我不教你们了，你没有借口去找我。我方便的时候会主动约你。”
“晓雯，你放心，不管下学期你教不教我们，我都会像以前一样，不让任何人看出蛛丝马迹。”今天晓雯让我领略了她对我的那份炽热的爱。我在她耳边说，“晓雯，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以后我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幸福。”
“少杰，我会永远记着你今天的话，我也相信你能做到。”晓雯说。然后又紧紧地和我拥抱在一起。我们幸福地相拥着，谁都不愿意放开对方。
太阳已经接近西边的天际线。我看看手表已快六点钟了。不情愿地说：“晓雯，今天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是啊，幸福的时刻总是过得这么快！”晓雯感慨地说：“少杰，咱们回车站吧，去长春的火车可能快要剪票了。”
“晓雯，我真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我家。”我说。
“这次没机会了，如果明年还到这一带实习，我一定去你家。”晓雯说。“你夜里几点到家？”
“十一点来钟吧。”我说。“我家离火车站四十多里路，我得在旅店住半宿，明天早晨坐长途汽车回家。”
我和晓雯手牵着手离开公园，返回火车站。到火车站一问，去长春的火车还有二十分钟剪票。我们在站前的小吃部吃了晚饭，然后我买了一张站台票。开始剪票以后，我把晓雯送上火车。火车发车之前，我要离开车厢时，晓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和我拥抱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