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下的意外婚约》第四章 布衣藏玉,殿试锋芒
大靖启元十七年殿试,设于皇宫太和殿偏殿。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上的素笺上,映得墨汁泛着温润的光。
考生队列中,一身青布长衫的萧景渊格外惹眼。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与周遭寒门士子截然不同的沉静气度——旁人或紧张得指尖泛白,或急于展露才学而面露急切,唯有他,负手立于队尾,目光平静地掠过殿内的盘龙柱,仿佛眼前的殿试并非改变命运的契机,只是一场寻常的笔墨之会。
没人知晓,这位自称“陆景渊”、来自江南寒门的考生,竟是当朝瑞王萧景渊。
身为皇帝胞弟,萧景渊自幼便活在红墙的束缚与朝堂的漩涡中。太后早早为他物色了诸多勋贵之女,皆是为了巩固派系、平衡势力的政治联姻,无一人问过他的心意。朝堂之上,党争暗流涌动,成王一派步步紧逼,他不愿沦为权力博弈的棋子,更厌倦了皇室成员身不由己的宿命。思来想去,便借着游学之名,化名“陆景渊”,隐匿身份参加科举——既是想体验民间百态,也是想寻一处远离纷争的清净,若能偶遇一位不慕权贵、真心相待之人,便是意外之喜。
“考生陆景渊,入殿应试!”内侍尖细的唱名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景渊敛了敛心神,缓步走入殿内,从容行礼:“草民陆景渊,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座之上,皇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此前便听吏部尚书提及,江南有位士子才学出众,乡试、会试皆名列前茅,今日见他虽着布衣,却气度不凡,心中已多了几分留意。
“今日殿试,以‘民为邦本’为题,尔等可畅所欲言,不拘一格。”皇帝沉声开口,目光扫过殿内考生。
萧景渊谢恩起身,走到指定案前坐下。提笔之际,他脑海中闪过北疆的战火、江南的水患,以及民间百姓的疾苦。这些年化名游学,他所见所闻,远比朝堂奏折上的文字更为真切。他不再局限于经书中的陈词滥调,而是结合自身见闻,既阐述了“民安则国安”的道理,又提出了轻徭薄赋、兴修水利、重视农桑等切实可行的举措,笔锋犀利,见解独到,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忧国忧民的赤诚与运筹帷幄的气魄。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萧景渊一气呵成,写完后又仔细审阅一遍,修改几处字句,便从容交卷。
阅卷环节,萧景渊的试卷第一时间引起了阅卷官们的注意。主考官是当朝太傅,阅文无数,却被这篇文章深深打动,连连赞叹:“此文立意高远,论据扎实,言辞恳切,既有文人的风骨,又有治国的远见,实乃难得的佳作!”
几位副考官纷纷传阅,无不点头称是。吏部尚书抚须笑道:“观此文笔,便知考生胸有丘壑。只是这‘陆景渊’出身寒门,竟有如此见识,倒是令人意外。”
“寒门又如何?古往今来,寒门出贵子者不在少数。”太傅不以为然,将试卷递呈皇帝,“陛下,此卷当属二甲之首,甚至有冲击一甲的实力!”
皇帝接过试卷,细细品读。文中的见解与他心中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尤其是关于制衡世家、安抚流民的论述,更是切中要害。他越看越满意,抬头对身旁的内侍道:“传旨,宣陆景渊上殿。”
萧景渊再次入殿,依旧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陆景渊,”皇帝指着试卷,语气温和,“此文是你所作?”
“回陛下,正是草民拙作。”
“你文中提及的江南水利之策,颇为精妙,你是如何想到的?”皇帝追问。
萧景渊从容应答:“草民游学江南时,曾亲见水患肆虐之苦,百姓流离失所,心中不忍。故而查阅古籍,走访乡贤,结合当地地形,才想出此策,愿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没有丝毫浮夸之态。皇帝心中愈发欣赏,不仅赞叹他的才学,更赏识他的务实与赤诚。一旁的成王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萧景渊,总觉得这个“陆景渊”气度不凡,绝非普通寒门士子,心中已多了几分警惕。
殿试结束,榜单尚未公布,但萧景渊的才名已在考官与朝臣间传开。皇帝私下叮嘱吏部尚书,暗中留意这位“陆景渊”,若确有真才实学,日后可委以重任。
萧景渊离开皇宫,回到城郊的僻静宅院。侍卫长秦风早已等候在门外,见他归来,连忙上前:“王爷,今日殿试情形如何?”
“还算顺利。”萧景渊淡淡颔首,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情绪,“榜单三日后公布,不必太过在意名次。”
秦风躬身应下,又道:“王爷,京中近来有件趣事,礼部尚书府的嫡女沈微婉,扬言要在放榜之日,去贡院外榜下捉婿,此事已传遍京城。”
萧景渊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礼部尚书嫡女?榜下捉婿?倒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他想起朝堂上那些趋炎附势的勋贵之女,再对比这个敢于冲破世俗束缚的沈微婉,心中竟生出几分好奇。
三日后的贡院之外,注定会热闹非凡。他倒要看看,这位敢作敢为的尚书嫡女,究竟会选中哪位幸运儿;而他这场隐匿身份的科举之旅,又会因这场意外的“捉婿”,生出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