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拒攀权门，誓捉良婿
大靖启元十七年，暮春。
礼部尚书府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抄手游廊的青石板上，沾着晨露，平添几分雅致。沈微婉坐在廊下的梨花木椅上，指尖捻着一枚刚绣好的兰草纹样，目光却落在院外那株被风折了枝的桃树——三年前，她便是在这树下被人推搡，失足坠入荷花池，险些丢了性命。
“小姐，夫人让您即刻去前厅呢。”贴身丫鬟挽月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件藕荷色绫罗衫，“永宁侯府的李公子来了，说是特意来给尚书大人送新得的墨宝，顺便……瞧瞧您。”
沈微婉抬眸，清丽的眉眼间掠过一丝冷意，将手中的绣绷往桌上一放：“不去。”
“小姐！”挽月急了，“这已是这个月第五位了！前几日的吏部侍郎公子、镇国将军世子，您都推了，夫人都快气病了。李公子家世显赫，又是探花郎出身，模样才情都是京中顶尖的，您怎么也……”
“顶尖？”沈微婉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银镯——那是当年落水后太医叮嘱佩戴的安神之物，如今倒成了提醒她人心险恶的印记，“上月曲江宴，他为了攀附成王，当众污蔑清流御史，这般趋炎附势、毫无风骨之人，也配称‘顶尖’？”
她站起身，身姿窈窕如风中劲竹，语气斩钉截铁：“三年前那场‘意外’，让我误了婚期，也让我看清了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我沈微婉的夫婿，绝不能是依附权贵、胸无丘壑之辈。”
挽月脸色发白：“小姐，可您总不能一直这样推下去……夫人说，再过半年您就满十九了，再不成亲，就要被人说闲话了。”
“闲话？”沈微婉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桀骜，“我若为了堵旁人的嘴，嫁个不称心的，往后几十年的日子才是真的难熬。”
她走到廊边，望着墙外街道上往来的车马，声音清亮：“三日后便是殿试放榜之日，贡院外必定新科进士云集。我要去‘榜下捉婿’，亲自挑选一位有学识、有风骨的良人。”
“榜下捉婿？！”挽月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小姐，那都是寒门女子才做的事！您是尚书府嫡女，这般抛头露面，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再说，新科进士鱼龙混杂，万一……”
“笑便笑了。”沈微婉打断她，语气坚定，“名声是给旁人看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我沈微婉选夫婿，只看才情与气度，不问家世背景。至于良莠不齐，我一双眼睛还能辨不清好坏？”
她想起三年前落水时，隐约瞥见的那抹桃红色身影——正是庶妹沈玲珑。虽无实证，但这些年沈玲珑明里暗里的算计，她早已看在眼里。深宅后院的尔虞我诈，朝堂之上的利益纠葛，她不愿卷入，更不愿成为家族联姻的棋子。
“可是小姐，二小姐那边……”挽月忧心忡忡。
“她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沈微婉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若她敢暗中使绊，我也不是吃素的。”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环佩叮当声，沈玲珑穿着一身娇俏的石榴红罗裙，摇着团扇款款走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姐姐，方才听闻你要去榜下捉婿？这可是真的？”
沈微婉淡淡瞥了她一眼：“与你何干？”
沈玲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姐姐，你怎么能有这般想法？咱们是尚书府的小姐，怎能像那些市井女子一样抛头露面？传出去，不仅姐姐的名声不好，连父亲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她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再说，新科进士多是寒门子弟，无权无势，姐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依我看，还是母亲安排的婚事靠谱，李公子便很好，姐姐可别一时糊涂。”
“我的婚事，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沈微婉懒得与她周旋，转身对挽月道，“咱们回房，准备三日后要穿的衣裳。”
看着沈微婉离去的背影，沈玲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攥紧了手中的团扇，指甲几乎要嵌进扇柄里：“沈微婉，你以为你有多清高？榜下捉婿？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捉到什么阿猫阿狗！”
回到房中，沈微婉让挽月拿出一件鲜红色的骑装，眼底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笃定。红墙之下，礼教森严，可她偏要逆势而行，捉一位称心如意的良婿，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而此时，京城城郊的一处僻静宅院中，一身青布长衫的萧景渊正临窗而坐，手中握着一卷兵法，目光却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皇宫的方向。他面容俊朗，气质清冷，虽穿着布衣，却难掩骨子里的贵气。
“王爷，明日便是殿试，陛下已暗中安排妥当，您只需正常发挥即可。”侍卫长秦风低声禀报。
萧景渊颔首，语气平淡：“记住，在外面，我是陆景渊，只是个来自江南的寒门士子。”
他厌倦了皇室的尔虞我诈，厌倦了太后与朝臣们热衷于为他安排的政治联姻。这一次化名参加科举，既是想体验民间百态，也是想寻一个不慕权贵、真心待他之人。
秦风躬身应下：“属下明白。只是王爷，您真要从新科进士中择一位……”
“无妨。”萧景渊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若真有这样的女子，敢于冲破世俗束缚，主动择婿，倒也有趣。”
他未曾想到，三日后的贡院之外，那个红衣飒爽、敢作敢为的女子，会成为他此生命中注定的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