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线索浮现
刘文眼神一凝，并未立刻去取飞镖，而是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贴近窗边，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探查四周动静。夜风习习，庭院寂静，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夫梆子声，再无其他异响。投镖之人显然早已远遁，手法干净利落。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帕包裹住手，拔下飞镖，取下纸条。镖身普通，并无特殊标记。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略显急促的小字：
“孙与城南‘济世堂’掌柜钱富贵往来甚密，疑有巨资流动。小心，有眼线。”
纸条没有署名，但字迹间透出的信息却让刘文心中一动。城南济世堂，是百草郡一家颇具规模的药铺，掌柜钱富贵此人，刘文在大会期间似乎见过几面，是个满面红光、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商人，当时他正与几位评委谈笑风生。若孙副会长果真与他有异常的资金往来，这很可能就是收受贿赂的渠道！
“匿名信？”苏婉凑近，看清字条内容后，低声道：“会是谁送来的？可信吗？”
刘文沉吟道：“字迹匆忙，似是暗中示警。宁可信其有。至少，‘济世堂’钱富贵这条线，值得我们一查。这或许能解释，孙副会长为何甘愿充当马前卒。”
他将纸条递给苏婉：“婉儿，你苏家商行与各地药铺多有生意往来，可否设法查一查这个钱富贵的底细，尤其是近期他名下银钱和药材的异常流动？”
苏婉接过纸条，郑重点头：“我立刻去办。商会自有核查账目和流通的渠道，只要他有问题，不难查出蛛丝马迹。”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这送信之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文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文目光锐利，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两条腿走路。你明查钱富贵的账目往来，我暗探孙副会长的老巢。他今日虽暂时脱身，但必然心虚，定会急于处理首尾。今夜，正是机会！”
“太危险了！”苏婉抓住他的手臂，“孙副会长经营多年，府中必有护卫，你若被发现……”
“放心，”刘文拍拍她的手背，语气沉稳，“我自有分寸。并非强闯，只是在外围探查，寻找可能存在的疏漏。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若他真与‘生死阁’有染，其住处附近，或许能找到与那灰衣人相关的线索。”
见刘文心意已决，且思路清晰，苏婉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再三叮嘱：“一切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
刘文再次换上夜行衣，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百草郡的街巷之中。孙副会长作为医道行会的实权人物，府邸位于城东一处相对幽静的富人坊区，高墙大院，气派不凡。
刘文没有靠近正门，而是绕到府邸后巷，选择了一处树木茂盛、视线相对隐蔽的墙角。他屏息凝神，仔细感知墙内的动静。府内大部分区域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处院落还亮着灯火，其中就包括位于宅院深处、疑似孙副会长书房所在的独立小院。
他耐心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巡逻的护院刚过去一轮，有短暂的间隙。看准时机，他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如狸猫般翻过高墙，落入院内，迅速隐入假山阴影之中。
根据白日的观察和府邸的大致格局判断，他朝着那处亮灯的书房小院潜行而去。越是靠近，他越是小心，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书房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看身形正是孙副会长！隐约还能听到他压抑的咆哮声：“……废物！都是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现在如何收场？！”
似乎正在与人争执。刘文心中一凛，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贴近窗下，借着一丛茂密的芭蕉叶隐藏身形，凝神细听。
“……孙会长，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当务之急是稳住司徒弘那边，把咱们摘干净！”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惶恐，“那笔银子……那笔银子必须尽快处理掉！不能再放在老地方了！”
孙副会长烦躁道：“处理？怎么处理？如今风头正紧，多少双眼睛盯着！那么大一笔现银，如何转移？”
尖细声音：“要不……先埋起来？或者……连夜运出城，交给‘那边’的人？”
“糊涂！”孙副会长低吼，“现在运银出城，岂不是自投罗网？司徒老儿肯定派人盯着各处城门！埋起来？埋在哪儿？府里人多眼杂！”
“那……那济世堂的账目……”尖细声音更加慌乱。
“账目我早已做过手脚，一时半会儿查不出问题。但钱富贵那个蠢货，我怕他顶不住压力！”孙副会长语气阴沉，“实在不行……只能让他‘闭嘴’了！”
窗外，刘文心中冷笑，果然与钱富贵和巨额银钱有关！这“闭嘴”之意，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书房内突然传来孙副会长一声惊疑的低呼：“嗯？窗外有人？！”
刘文心中一紧，自己并未发出声响，难道被发现了？他立刻将身体伏得更低，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
只见书房窗户被猛地推开，孙副会长探出头，警惕地四下张望。夜色深沉，芭蕉叶丛寂静无声。他看了片刻，并未发现异常，这才悻悻地缩回头，骂道：“疑神疑鬼！都是被那姓刘的小子闹的！”
窗户重新关上。刘文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只是心虚所致。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窃听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另一座假山后，一道极淡的黑影一闪而逝！那身影的速度和隐匿功夫，远超寻常护院，竟与他之前遇到的灰衣人有几分相似！
“还有别人？”刘文心头剧震。这孙府之内，竟然还潜伏着第三方高手？是敌是友？是来监视孙副会长，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当机立断，放弃继续监听书房，转而悄然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相比孙副会长，这个神秘黑影的来意更让他警惕。
那道黑影对孙府地形似乎极为熟悉，几个起落便穿过花园，来到一处偏僻的柴房附近，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刘文紧随而至，躲在月门后观察。柴房看起来废弃已久，门锁锈蚀。但靠近时，他能隐约闻到一丝极淡的、与之前在废弃小院柴房中相似的异样香气残留。
正当他犹豫是否要进入柴房查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刘文猛地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佝偻着背、手持扫帚的老仆，正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地道：“后生，这地方不干净，莫要乱闯。”
这老仆出现的悄无声息，刘文竟未提前察觉！他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不动声色，压低声音道：“老人家，我是新来的护院，巡夜至此，见有黑影闪过，特来查看。”
老仆咧嘴笑了笑，露出稀疏的黄牙：“黑影？呵呵，这府里啊，黑影多着呢。有些事，看见了不如没看见。快走吧，莫惹麻烦。”他话中有话，说完，便不再理会刘文，自顾自地慢悠悠扫起地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寻常对话。
刘文深深看了老仆一眼，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这孙府的水，比想象中更深。他不再犹豫，顺着来路，迅速而谨慎地退出了孙府。
回到八方馆，已是后半夜。苏婉仍在灯下等候，见刘文归来，连忙迎上。
“文哥，有收获吗？”
刘文将夜探孙府的经过，包括书房偷听到的对话、神秘黑影以及诡异老仆的事，详细告知苏婉。
苏婉听得心惊肉跳：“孙副会长果然想对钱富贵灭口！还有那个黑影和老仆……这孙府简直像个龙潭虎穴！”
“不仅如此，”刘文神色凝重，“我怀疑，那个黑影和老仆，可能都与‘生死阁’有关。孙副会长，恐怕也只是一枚被严密监控的棋子。”
这时，苏婉想起正事，连忙道：“文哥，你回来前，我刚收到商会密报！关于钱富贵和济世堂的！”
“哦？快说！”
苏婉取出一张细小的纸条：“商会动用关系查了钱富贵近三个月的大额账目，发现有一笔高达五万两白银的巨款，分三次从不同票号汇入他名下，来源不明。而就在医道大会开始前几日，这笔钱又几乎原封不动地转入了孙副会长一位远房亲戚开设的空壳商号！时间点与孙副会长在大会上开始针对你，完全吻合！”
铁证如山！
刘文眼中精光爆射：“好！有了这笔资金流向的证据，再加上他们意图灭口钱富贵的对话，孙副会长受贿构陷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然而，他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扳倒孙副会长或许不难，但隐藏在背后的“生死阁”，以及孙府中出现的诡异黑影和老仆，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明日，我们便将这些证据呈交司徒长老。”刘文沉声道，“但在此之前，需得确保钱富贵的安全，他是关键人证！”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伴随着一个压低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刘……刘神医！救命！我是钱富贵！孙……孙副会长要杀我灭口！”
刘文与苏婉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惊诧之色。
钱富贵，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