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晨两点零四分·北境冰屋
敖烬守着一台老旧的便携终端，屏幕只有巴掌大，却连着全球赛的隐藏频道。
直播画面里，病房灯白得刺眼，呦呦坐在床沿，正低头喝护士递来的温水。
一切正常——直到镜头拉近。
她的瞳孔像两颗被雨水打湿的煤晶，黑得发亮，却没有一点高光。
敖烬的指节“咔”地一声捏碎了保温杯的塑料柄，热水洒在键盘上，冒出嘶嘶白汽。
屏幕右上角弹出系统提示：
【目标瞳孔反射异常，疑似深度幻境同步】
他猛地起身，终端因动作太大掉在地上，画面闪成雪花。
雪花里，隐约浮现一行反向字幕：
“已越过防火墙。”
（二）凌晨两点零七分·机舱走廊
敖烬踹开机舱尾门，寒风灌进来，极光在机翼上翻滚。
他拨通沈砚行的紧急频道，声音被风撕得支离破碎：
“她瞳孔死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沈砚行那边的背景是医院警报，语速极快：
“同步率卡在72%，瞳孔对光反射消失，体征却稳——像是被锁死在幻境第一层。”
“给我接入端口。”
“违规——”
“给我！”
一声金属脆响，敖烬直接把卫星电话的耳机线扯断，塞进自己耳蜗，
血珠顺着耳垂滑下，在零下三十度的风里瞬间凝成冰坠。
（三）凌晨两点十分·病房外走廊
医院走廊的灯管闪烁频率与心跳监护仪同步。
沈砚行把备用端口贴在病房门把上，指尖发抖。
接入成功的一瞬，整个走廊陷入短暂黑暗，
应急灯亮起时，敖烬的全息投影已站在病房门口——
半透明的白发被蓝光浸透，像一柄发光的冰刃。
病房内，呦呦仍保持端杯姿势，水面轻晃，
却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她的瞳孔依旧无高光，仿佛镜头里被抠去的黑洞。
（四）凌晨两点十二分·瞳孔深处
敖烬的投影靠近，伸手想触碰女儿的眼睑。
指尖却穿过了空气——投影无法干预实体。
就在此时，呦呦的瞳孔深处忽然亮起一粒极小的红点，
红点迅速扩散，像有人在里面点燃了一盏红灯笼。
红灯笼里映出一张反向的脸：
年幼的呦呦抱着膝盖坐在火海中央，
而成年敖烬的背影正一步步远离，手里提着滴血的龙剑。
画面无声，却在视网膜里炸出巨响。
敖烬踉跄后退，投影边缘出现雪花噪点。
（五）凌晨两点十四分·倒影裂缝
红灯笼熄灭，瞳孔重新归于死黑。
但黑得并不均匀——
左瞳孔的中央出现一道竖向裂缝，细如发丝，
裂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逆鳞的断口。
裂缝深处，隐约传来另一颗心跳，
节奏比病房里的监护仪慢半拍，
却和敖烬此刻的心跳完全重合。
他伸手捂住自己胸口，
耳蜗里的残线忽然传来沈砚行压低的声音：
“快看监控死角——”
走廊尽头，一面落地镜里，
映出病房门把上那道裂缝的影子，
影子正在自己延伸，
像一条悄悄开锁的钥匙。
而镜子里，
并没有敖烬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