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病房清晨
六点零一分，走廊灯还没全亮。
呦呦睁开眼，天花板是陌生的白。
心电监护在枕边滴滴作响，绿色光点每隔一秒就跳过一格。
她下意识去摸剑，却只触到输液管——冰凉的液体正把某种透明药剂送进静脉。
床头屏浮着一行小字：
【脑域同步率：72%】
数字每闪一次，她的胸口就跟着紧一次，像有人用细线把心跳拴在了屏幕上。
二 呼吸练习
护士推门进来，声音压得低：“做呼吸训练，慢一点。”
呦呦照做。
吸气——
空气里有消毒水与海盐混合的味道，像幻境里那场灰雪。
呼气——
她看见自己吐出的白雾在面前聚成一个小小的敖烬侧影，只持续半秒，又被吸回鼻腔。
护士记录：“心率 78，呼吸 16。”
数字刚落，屏幕上的同步率跳到73%，又迅速跌回72%。
护士皱眉：“别紧张，幻境只是背景程序。”
可呦呦清楚听见，自己呼出的白雾里，夹着一句极轻的童声：“爸爸……”
三 午后光斑
窗帘缝隙漏下一道阳光，正好落在她左手背。
那里，龙鳞裂痕已结痂，却在同步率闪烁时渗出细小电火花。
她用指尖去碰——
啪。
火花炸成一粒墨点，落在床单上，竟缓缓晕开成一枚倒计时：
【00:19:47】
秒针跳动与心跳完全重合。
她侧头看窗外：操场上空无一人，唯有旗杆的影子被拉长，像一柄指向她的标枪。
耳边忽传来广播调试的电流声——
“深蓝学院……滋……救世主……滋……灭世者……”
随后归于死寂。
四 黄昏探视
门被推开，沈砚行提着一袋柠檬气泡水。
他没穿白大褂，袖口却沾着碘伏味。
“给你带了甜的。”他插上吸管，自己却先喝一口，像在试毒。
气泡水刚触到呦呦唇边，监护仪猛地尖叫：
同步率 72%→74%→76%……
沈砚行一把按住她肩膀：“别吞，呼吸放轻！”
气泡在舌尖炸开，幻境里的火雨瞬间落在她视网膜——
燃烧的钟楼、倒吊的银铃、父亲回身的侧影。
所有画面与病房重叠。
她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倒计时数字疯狂闪烁：
【00:00:58】
沈砚行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心率 142，准备镇静——”
尾音被拉长，像磁带倒带。
五 夜幕裂缝
灯光骤灭。
黑暗中，只剩监护仪的绿点与倒计时最后的红光。
00:00:03
00:00:02
00:00:01
零点。
所有声音同时消失。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心脏发出“咔哒”一声——像锁扣合拢。
下一秒，病房灯重新亮起，屏幕上的同步率停在：
【72.00%】
数字不再跳动，像被冻结。
而床头的呼叫铃却自己弹起，发出空洞的“滴——”
门外，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
停在门口。
门把手动了动，却没有拧开。
只有一道细长的影子从门缝底下慢慢渗进来，
影子尖端，
握着一把正在滴水的木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