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0:11 宿舍熄灯
走廊的声控灯一盏盏灭，像有人在背后吹熄烛火。
呦呦合上门，屋里只剩手环的幽绿微光。
她把制服外套丢进洗衣篓，却听见“咚”一声——
口袋里滚出那枚六芒星胜者徽章，金属边缘竟微微发烫。
徽章背面，深蓝校徽的鲸影裂开一道细缝，像睁开的第三只眼。
呦呦用指腹去抹，裂缝却渗出细小的电弧，刺得她指尖一麻。
窗外，人工海方向传来沉闷的汽笛——
凌晨的港区不该有船。
她拉开窗帘，灯塔的光柱在远处海面扫出一道缺口，
缺口里涌动的不是浪，而是一片幽暗的、同步闪烁的蓝光，
像千万台终端同时开机。
（二）00:23 公共休息室
自动贩卖机还亮着，呦呦想买一瓶水，机器却弹出提示：
“本机暂停服务，请观看特别节目。”
屏幕一闪，切入全球转播频道。
画面里是本日赛事的“精彩回顾”，却在播放到她挥剑定格的刹那——
啪。
全屏黑。
休息室的灯同步熄灭，黑暗像一张无声张开的嘴。
下一秒，所有屏幕中央浮出同一行白字：
“深蓝学院，只培养救世主或灭世者。”
字体是幼圆，却在边缘燃着暗红，像渗血的糖果。
黑暗持续三秒，灯重新亮起，屏幕恢复广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唯有地面瓷砖倒映出她的脸——
那张脸在灯灭的瞬间，被字幕的白光刻出一道冷笑的影子，
而此刻，影子仍留在原地，比她本人慢了半拍。
（三）00:35 洗衣间
洗衣篓里的制服外套在空转。
滚筒发出咔哒咔哒的异响，像有什么硬物在内壁敲击。
呦呦断电开箱，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桶壁内侧布满细密的爪痕，像是被谁用指甲拼命抓挠过。
衣服中央，那枚裂开的徽章嵌进不锈钢内胆，
裂缝里伸出极细的金属丝，像血管，又像根须，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她伸手想拔，徽章却猛地亮起蓝光，
投影出一行新的倒计时：
【风暴抵达：00:29:00】
数字跳动的同时，洗衣间的排风口吹进一股海腥味的冷风，
风里夹杂着极轻的、多人合声的低语：
“救世主……灭世者……”
声音像从水下浮上来，贴在耳膜内侧，甩不掉。
（四）00:44 天台
呦呦提着剑冲上天台。
整个校区灯火通明，却听不见任何人声，
仿佛所有建筑被同步按下静音键。
远处海面上，蓝光越聚越浓，最终凝成一只巨大的鲸影，
与开幕式那天的全息鲸不同——
这只鲸由黑暗海水本身构成，没有光，没有边界，
只在体表偶尔闪过一串白色字符：
“救世主/灭世者：000-β”
鲸影缓缓抬头，望向校区。
那一刻，呦呦腕上的监测环自动解开，
屏幕浮出最后一条系统提示：
“身份确认完毕，请前往‘最终考场’。”
提示下方，是父亲灰色的头像，
状态栏却显示：
“目标信号丢失，正在重连…”
头像一闪，变成空白。
（五）00:59 风暴降临
倒计时剩最后一分钟。
整个校区的灯光开始逐栋熄灭，像被海浪依次吞没。
每熄一盏，鲸影便靠近一分。
呦呦握紧剑柄，指节泛白。
忽然，背后铁门“吱呀”一声，
有人轻轻把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到她肩上。
她猛地回头——
却只看见门轴在风里摇晃，
外套口袋里露出一角白色绷带，
上面用蓝色墨水写着：
“如果必须二选一，
记得选第三个答案。”
字迹未干，墨迹顺着海风滴落，
在水泥地面晕开一个小小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灯光全灭，鲸影登陆。
黑暗里，只剩漩涡中心传来极低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与她同步，却比她的快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