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晨零点·螺旋梯最底层
潮湿的铁梯尽头是一扇圆形舱门,门板上浮着幽蓝的光斑,像深海鱼群的磷光。
呦呦的掌心仍攥着那枚胜者徽章,金属边缘已把皮肤硌出月牙形血痕。
倒计时只剩最后十秒,火星在她虹膜里跳动得几乎要炸开。
舱门自动滑开,里面没有裁判,也没有观众,只有一张悬浮的半透明玻璃板。
板面映出她的脸:左眼瞳孔里那粒金色火星已化作一条细线,像烧红的针。
玻璃板下方浮现小字:
“签名位置:虹膜中心。”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和火星的闪动同频。
第7秒,她把徽章按在玻璃板边缘,徽章瞬间融化成液态金属,沿着板面爬向中央。
第4秒,金属凝成一个潦草的“呦”字,最后一捺像刀锋,刺进虹膜。
第1秒,玻璃板亮起白光,像闪电劈开深海。
二、零点零一秒·北境冰原
同一瞬间,七千公里外的玻璃小屋爆出一声脆裂。
敖烬面前的终端屏幕闪成雪花,极光在窗外疯了一样扭动。
他右掌平放在键盘上,掌心那枚逆鳞——一直贴身携带的、仅剩半片的逆鳞——
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细若蛛网的裂缝。
裂缝发出极轻的“咔”,像婴儿的第一声呼吸。
敖烬僵住,指节还保持着敲最后一个回车的姿势。
裂缝迅速蔓延,鳞缘的银边剥落,像被看不见的火焰灼烧。
0.3 秒后,整片逆鳞碎成七瓣,落在键盘上,发出比雪更冷的温度。
终端屏幕在同一刻恢复,跳出一行猩红小字:
“志愿书已生效,逆鳞密钥同步注销。”
敖烬的呼吸在冰原零下三十度的空气里凝成白霜,却没能吐出完整的字。
他低头,看见掌心只剩一个苍白的月牙形疤痕——
那是很多年前,他把逆鳞亲手嵌进自己掌心时留下的旧伤口。
三、零点零三秒·玻璃板后方
白光散去,玻璃板像被抽走骨架的水母,软软地塌缩成一张薄纸。
薄纸飘到呦呦脚边,正面是空白的,背面却浮现一行极淡的字:
“欢迎成为 000-β,下一场对手:敖烬。”
字迹在她注视下迅速褪色,像被海水舔过的血。
她弯腰想拾起,指尖却触到一滩冰凉的水渍——
水渍里倒映出父亲碎裂的逆鳞,一片一片,像碎冰漂浮在黑夜。
突然,水渍开始沸腾,冒出细小气泡。
气泡里传出敖烬极轻的声音,像隔着一整座冰原:
“别怕,爸爸来接你——”
声音戛然而止,水渍重新凝结成冰,把那句话封在透明深处。
四、零点零五秒·上升电梯
地面震颤,圆形舱门后升起一座透明电梯,内壁布满蓝色血管状的光路。
电梯没有按钮,只有一个掌纹识别器。
呦呦把右手覆上去,识别器却亮起红光:
“权限不足,请使用逆鳞密钥。”
她怔住——逆鳞在父亲那里,而父亲在七千公里外。
红光开始急促闪烁,像心跳过速。
电梯上方降下一面镜子,镜面映出她的虹膜:
那条烧红的签名已冷却成黑色,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缝。
裂缝里忽然浮现倒计时:
【00:00:59】
五十九秒后,电梯将执行“默认清除程序”。
五、零点零六秒·悬念
呦呦抬手,想用剑柄击碎镜面,却在碰到镜子的瞬间听见“叮”的一声轻响——
像极薄的冰片落在金属上。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掌心多了一枚细小的冰晶,
六角形,中心嵌着半片逆鳞的银边,
正是刚才在父亲掌心碎裂的那一片。
冰晶开始融化,凉意渗进她掌心的纹路,像一封迟到的信。
镜面裂缝里,倒计时跳到【00:00:03】。
最后一秒,冰晶彻底化成水,沿着她掌纹滴落。
水滴落地,电梯门无声滑开——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束极光从顶部裂缝泻下,
极光尽头,站着一道模糊的背影,白发,龙角断裂。
背影回头,却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空白里传来极轻的声音:
“签名已生效,钥匙已归还。
接下来,轮到父亲签字。”
倒计时停在 00:00:00。
电梯开始上升,像一颗被放回枪膛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