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晨·宿舍
呦呦五点醒来，天花板上的潮汐灯还没亮。她把校服外套当成围裙，蹲在行李箱前，像给远行的人打包——其实只是把爸爸寄来的小鱼干一条条码进行李暗袋。那是敖烬昨晚空运的“龙鳞味”新品，他说失败率高达 97%，但成功的那 3% 会让她在赛场“
一口回蓝”。
她把最后一条鱼干塞进暗袋，指尖摸到冰凉的东西——一枚逆鳞磨成的书签，背面刻着极浅的“别逞强”。呦呦愣了半秒，嘴角翘了一下，又把书签塞回去，好像那是一句她暂时不想听的叮嘱。
（二）上午·通道
选手通道没有窗，只有一条会呼吸的蓝色光带。
各国天才擦肩而过，像不同频率的浪。呦呦听见有人用俄语哼歌，有人用西语念咒，空气里混着机油、香水和淡淡的血腥——上一场比赛的残渍还没擦净。
她低头数自己的心跳，八十、八十一、八十二……突然，肩膀被轻轻撞了一下。
“东域的？”对方是金发碧眼的北欧雷神，指尖绕着电火花，“我叫托尔，待会见。”
呦呦抬眼，礼貌回应：“我叫……”
她忽然收声，因为广播响了——
“请各位选手注意，开幕式即将开始，请按区域就位。”
托尔耸耸肩，电火花噼啪一声消失。呦呦把没说出口的名字咽回去，像咽下一片冰。
（三）正午·赛场
穹顶打开，阳光像一把倒悬的剑。
观众席坐满了人，却安静得可怕——深蓝学院的全息鲸影正在升空。那是一条由海水、星光和未知代码组成的蓝鲸，体长千米，每一次摆尾都掀起虚拟浪涛。鲸的腹部亮起一行字：
“欢迎来到没有退路的游戏。”
字体是幼圆，却像幼兽的乳牙，带着天真的锋利。
呦呦站在东域方阵最前排，校服袖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爸爸带她看真正的鲸落——深海漆黑，鲸骨洁白，小鱼像星群。那时她问：“鲸会疼吗？”
敖烬说：“鲸把大海还给大海，把故事留给我们。”
此刻，全息鲸影俯冲，鲸歌低沉，像一声遥远的告别。
主持人声音响起：“下面，有请东域代表——呦呦！”
她迈出一步，鞋底踩到一粒小石子，硌得生疼。那粒石子像命运的骰子，让她在万众瞩目里微微踉跄。
但下一秒，她已经站在光里，背脊笔直，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观众席爆出第一声欢呼，像浪潮终于找到岸。
（四）午后·后台
首秀表演赛，抽签结果：呦呦 VS 托尔。
后台休息室只有一张金属桌，一盏白炽灯。
托尔正在给自己的指关节缠雷电绷带，见呦呦进来，咧嘴一笑：“听说你是龙族？”
呦呦没回答，她低头打开自己的保温杯，里面是爸爸塞的枸杞菊花茶，漂着两粒胖大海，像一对无辜的眼睛。
托尔继续自说自话：“我爷爷说，龙族的心脏是雷电最好的导体。”
呦呦喝了一口茶，舌尖尝到菊花的苦和枸杞的回甘。她抬头，第一次正视托尔：“我爸爸说，雷电最好的导体是恐惧。”
托尔挑眉，绷带“啪”地一声崩断。
休息室陷入短暂沉默，只有灯光在金属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把未开封的刀。
（五）黄昏·开场
赛场灯光熄灭，只剩中央擂台亮着一圈冷白。
呦呦站在擂台边缘，听见自己的心跳混在观众的倒计时里。
十、九、八……
她低头，看见鞋带松了。
弯腰系鞋带时，她听见观众席传来一声极轻的“加油”，像谁不小心泄露了秘密。
她愣了半秒，嘴角翘了一下，又很快压平。
三、二、一——
擂台升起半透明屏障，像一座玻璃的牢笼。
托尔抬手，雷电在他掌心汇聚成一把锤子。
呦呦伸手，指尖却摸到一片冰凉——
是那枚逆鳞书签，不知何时从暗袋滑到了袖口。
她捏紧书签，抬头望向托尔，眼底闪过一丝金色。
屏障合拢的瞬间，鲸影再次掠过穹顶，投下巨大的阴影。
阴影里，呦呦的影子忽然多了一条尾巴——细长、银白、带着未完全觉醒的龙纹。
观众席有人惊呼，有人鼓掌，有人屏息。
而呦呦的瞳孔里，倒映着托尔高举的雷锤，也倒映着鲸影腹部那行字：
“欢迎来到没有退路的游戏。”
雷锤落下，鲸歌戛然而止。
灯光熄灭，全场陷入黑暗——
黑暗中，只有呦呦的声音轻轻响起，像对自己说，也像对谁说：
“爸爸，如果我真的没有退路……你会来接我吗？”
黑暗无声，悬念像深海的水压，一点点漫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