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密信藏祸端
暮色沉落,残阳最后一缕鎏金余晖掠过北境防线的城头,被连绵起伏的雪山吞没,天地间迅速浸染上冷寂的暗蓝,连空气都似凝了冰,吸一口便凉透肺腑。防线之上,殷红色的“殷”字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边角处凝结的霜花随着旗帜摆动簌簌掉落,砸在积雪覆盖的城砖上,碎成细屑,与砖缝里未化的残雪融在一起,泛着冷白的光。城墙由青黑色巨石夯筑而成,高达三丈,墙面上布满风霜侵蚀的痕迹,还有数道深浅不一的刀痕箭孔,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印记,透着岁月的厚重与厮杀的凛冽。城墙下,数十堆篝火早已燃起,跳跃的火光如同揉碎的星子,将将士与百姓的身影拉得颀长,投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随火光摇曳,偶有雪粒落在火中,发出细微的“滋啦”声,腾起一缕缕青烟。
帐篷内传来百姓们细碎的笑语,夹杂着孩童偶尔的咿呀声,混着篝火燃烧时的噼啪声,还有远处雪山传来的隐约风声,交织成一曲难得的安宁乐章,驱散了大半寒夜的凛冽。武庚走下瞭望塔,玄色战甲上还凝着未散的霜气,甲胄边缘雕刻的云纹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指尖掠过冰凉的甲胄,触感坚硬而厚重,那是守护疆土的重量。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凌厉,剑眉星目,眸底藏着深邃的锋芒,下颌线紧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缓缓扫过篝火旁安适的身影,百姓们或裹着破旧的棉袍依偎取暖,或捧着粗陶碗小口吞咽温热的粥,脸上虽仍有劫后余生的憔悴,颧骨泛着冻出来的红,眼底却已多了几分安稳,不再是黑风谷洞穴中那般空洞绝望。人群里,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扯着母亲的衣角,指着篝火旁嬉戏的小狗笑,笑容稚嫩纯粹,武庚眸底刚添几分柔和,眉峰却蓦地一挑,目光投向防线入口的方向。
不远处,一名斥候踏着积雪快步而来,雪粒被他沉重的步伐踩得咯吱作响,溅起数点雪沫,在火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他身披玄色披风,披风下摆早已被风雪打湿,黏着一层薄冰,边缘磨得发白,脸上蒙着一块破旧的布巾,只露出一双紧绷的眼睛,眼神凝重得如同压了千斤乌云,与周遭的暖意格格不入。他身形魁梧,肩头扛着一把长刀,刀鞘上沾着雪渍与泥土,脚步未停便径直朝着武庚而来,到了近前,单膝重重跪地,积雪被膝盖压出一道深陷的印记,雪沫顺着膝盖边缘滑落。
“殿下,寒狼岭西侧密林发现蛮族暗探尸体,身上搜出一封加密信函,似是要送往北境深处,属下不敢擅拆,特来呈递。”斥候声音低沉,带着赶路后的喘息,气息不稳却透着严谨,双手捧着一块裹着粗糙兽皮的木简,兽皮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与未融化的雪渍,血迹早已凝固发黑,透着一股淡淡的腥气,木简本身带着刺骨的寒气,显然是刚从尸身搜出,还未褪去林间的冷意。
武庚俯身接过木简,指尖触到兽皮的粗糙触感,带着几分兽毛的扎手,他指尖微凝,灵力悄然运转,顺着木简缓缓探入,仔细感知其中气息,未察觉丝毫邪祟黑气,只有纯粹的阴寒与血腥,这才稍稍放心,抬手掀开裹着的兽皮。木简约莫手掌大小,质地坚硬,似是用黑檀木制成,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纹路弯弯曲曲如蛇虫爬行,又似枯枝乱缠,既非蛮族常用的象形文字,也不似之前见过的邪阵符文,毫无规律可循,寻常将士哪怕瞧上半日,也根本无从辨认。武庚眉头微蹙,眸色沉了几分,指尖摩挲着木简上的纹路,指腹能感受到纹路的凸起,心中泛起一丝不祥预感,当即转身朝着乌云仙师的帐篷走去。
乌云仙师的帐篷与其他将士的帐篷不同,帐顶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帐外摆着几盆耐寒的草药,叶片上凝着霜花,透着淡淡的药香。刚至帐外,便见帐篷内透出柔和的金光,隐约能看到帐中老仙师盘膝打坐的身影,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灵力,如同一层薄纱,正缓缓炼化体内残留的邪力。老仙师身着灰色道袍,道袍边角绣着简单的符文,头发用木簪束起,鬓角已染白霜,面容清癯,闭目凝神时,眉心微蹙,透着几分仙风道骨。武庚脚步放轻,未敢贸然惊扰,可刚站定片刻,乌云仙师便似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随即收功起身,掀开帐帘走出,身上的灵力气息瞬间收敛,只余淡淡的草木清香。
“仙师,烦请辨认此信内容。”武庚见他出来,当即上前一步,将木简递上前,语气沉肃,没有半分拖沓。
乌云仙师接过木简,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诡异纹路,原本平和的眼神渐渐沉了下去,指尖微微用力,似在感知纹路中的隐秘,指腹泛着淡淡的灵力光泽。片刻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玉符,玉符通体通透,如同凝脂,上面刻着细微的符文,入手温润,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是他早年修炼时炼制的破译码符。他将玉符轻轻贴在木简上,玉符瞬间泛起柔和的白光,将木简上的诡异纹路彻底笼罩,白光越发明亮,如同柔和的月色,包裹着木简缓缓流转,帐外的寒风似都被这白光挡在一旁,少了几分凛冽。
帐外寒风呼啸,火光摇曳,武庚静静站在一旁,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紧盯着木简,神色凝重,剑眉紧锁,眸底藏着一丝担忧。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光渐渐散去,木简上的诡异纹路竟缓缓扭曲重组,如同活过来一般,慢慢化作殷洲通用的文字,只是字迹依旧有些模糊,边缘带着淡淡的灵力痕迹,需凝神细看才能辨清。乌云仙师俯身低头,逐字逐句仔细研读,原本平和的神色愈发凝重,眉头紧紧蹙起,眼角的皱纹因紧绷而愈发明显,指尖微微发颤,握着木简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白,连带着道袍的袖口都微微绷紧。待看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攥紧木简,力道之大,竟让木简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贴在上面的莹白玉符应声落地,顺着地面滚出数寸,撞在帐篷的木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帐外的静谧。
“仙师,信中所言何事?”武庚见他神色异常,心头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当即追问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周身的气息也沉了几分。
“殿下,大事不妙。”乌云仙师抬眼看向武庚,眸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忧色,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外人听见,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此信是蛮族首领黑煞写给北境黑石山脉邪修的密令,黑煞那厮,据说身形魁梧如熊,面生獠牙,周身常年萦绕黑气,手段狠辣,杀人如麻。信中说,三日后便是月圆之夜,届时阴气最盛,他们会在冰封河谷开启异域通道,引邪祟入境。届时需邪修首领墨尘率部从东侧进攻防线,牵制防线主力兵力,墨尘精通邪术,麾下邪修众多,战力不容小觑;蛮族则趁机绕到寒狼岭后方,突袭粮草营,还提到……他们已策反防线内一名将领,届时会里应外合,毁掉防线西侧的防御法阵,为蛮族与邪祟开路。”
武庚眸色骤冷,周身气息瞬间凛冽如刀,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冻结,手中的青铜剑柄被他握得泛白,指节凸起,青筋隐隐可见,连带着剑身都微微震颤,泛着淡淡的金光。粮草营是北境防线的命脉,寒狼岭后方地势平缓,无险可守,且距离防线有数十里路程,防御本就薄弱,营中只驻守着百名将士,一旦被蛮族突袭,粮草被毁,将士们断了粮草补给,不出十日便会不战自溃;而西侧防御法阵是防线的关键屏障,由先辈高人布下,阵眼藏在城墙西侧的石塔中,能抵御大半邪祟气息与蛮族的强攻,若被内奸毁掉,防线便如同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邪祟与蛮族可长驱直入,直接威胁防线中枢,到时候不仅防线难保,连防线内的百姓也会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苦难,后果不堪设想。
“策反的将领是谁?信中可有提及姓名或特征?”武庚语气冰寒,如同寒冬的冰雪,目光锐利如锋,似要穿透帐篷,找出藏在防线深处的内奸,周身散发的凛冽气息,让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帐外的篝火似都弱了些许光芒。
乌云仙师缓缓摇头,神色愈发凝重,抬手揉了揉眉心,似在梳理思绪:“信中并未提及姓名,只提了一句‘内应在防线中枢,掌法阵密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北境防线掌法阵者共有三人,分别是防线守将林岳将军,他手握法阵总密钥;负责西侧法阵日常维护的副将韩风,握有西侧法阵的部分密钥;还有法阵师秦老,秦老精通法阵之道,是当年布下防线法阵的先辈弟子,也握有部分密钥,且知晓法阵的薄弱之处。这三人需一同催动密钥,才能完整开启或销毁法阵,一时之间,根本难以断定谁是内奸。”
武庚沉默片刻,转身走到帐篷内的桌案旁,将青铜剑放在桌案上,剑身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帐内的压抑。桌案上摆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案上的砚台与毛笔,还有几张写满字迹的信纸,是之前与殷洲都城传递消息的信函。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目光沉凝,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对策,帐内气氛压抑,只有指尖敲击桌案的声音,与帐外的寒风声交织在一起,格外清晰。“冰封河谷距防线百里有余,路途艰险,且两侧皆是陡峭峭壁,壁上覆着厚厚的冰层,易守难攻,蛮族选在此地开启通道,正是利用当地的阴寒之气助邪祟降临,还能借助地形优势防守。”武庚缓缓开口,语气沉稳,带着深思熟虑的冷静,“若我们分兵前往阻截,防线内的兵力便会空虚,正好中了他们声东击西之计,内奸再趁机毁掉法阵,蛮族便可轻易攻破防线;可若不阻截,通道一旦开启,更多邪祟涌入北境,与蛮族联手,北境的压力只会更甚,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处境会更加艰难。”
“殿下所言极是。”乌云仙师点头附和,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愁容,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且内奸藏在防线之中,如同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身份不明,意图难测,若不尽快找出,三日后月圆之夜,必会生大乱。只是此事需暗中探查,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否则内奸察觉异样,提前毁阵或向蛮族传递消息,打乱我们的部署,后果不堪设想。”
武庚起身走到帐边,掀起帐帘一角,望着外面篝火旁的身影,眸色深沉。火光下,将士们或擦拭武器,或低声交谈,甲胄兵器碰撞的声响偶尔传来,还有人在往篝火里添柴,火星溅起,落在雪地上,瞬间熄灭;百姓们依偎在一起,有的在缝补破旧的衣物,有的在给孩子喂粥,脸上带着安稳的笑容,防线内的一切都显得那般平和,可谁能想到,这份平和之下,竟藏着如此致命的阴谋。防线内的将士百姓,皆是信任他、依赖他之人,可偏偏有人被蛮族的利诱蒙蔽双眼,背叛家园,背叛同胞,藏在暗处谋划着毁灭防线的阴谋,想到此处,武庚心中便燃起熊熊怒火,周身气息愈发凛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他还是强行压下怒火——此刻冲动无用,唯有冷静布局,才能破解眼前的危机,守护好身后的百姓与疆土。
“仙师,你暗中探查秦老与韩风二人。”武庚转身看向乌云仙师,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秦老驻守法阵中枢多年,性情沉稳,平日里深居简出,只专注于法阵维护,忠心耿耿,按理说不该有问题,可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韩风是近年提拔的副将,背景相对复杂,据说他早年曾在北境边境与蛮族有过接触,且性子急躁,野心颇大,需重点排查。探查之时,切记不可暴露行踪,可借助隐身符隐匿气息,莫要打草惊蛇,若发现他们与外人接触、传递消息,或是神色异常,立刻禀报于我。”
“属下遵命。”乌云仙师应声,神色严肃,没有半分懈怠,随即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的隐身符,指尖捏诀,符纸瞬间燃起淡淡的金光,融入他的体内,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帐篷角落,融入夜色之中,行事隐秘至极,未惊动帐外任何人,只留下一阵淡淡的灵力波动,转瞬便被寒风吹散。
武庚整理好身上的玄色战甲,抬手拍了拍甲胄上的霜尘,将桌案上的青铜剑握在手中,剑身冰凉的触感透过剑柄传来,让他愈发清醒。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担忧,掀开帐帘走出,寒夜的冷风扑面而来,带着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如同针扎一般,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明。他朝着林岳的营帐走去,脚步沉稳,每一步踩在积雪上,都留下深深的脚印,积雪没过脚踝,透着刺骨的冷,周身散发的沉稳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豹,带着隐秘的锋芒。
刚走不远,便见赵烈提着一个陶碗走来,碗里盛着温热的汤药,冒着淡淡的热气,在冷空气中氤氲成白雾。他身上的甲胄并未完全穿戴整齐,左肩的甲胄未扣,露出里面缠着的白色绷带,后背的伤口虽已用绷带包扎妥当,却仍能看出甲胄下绷带的轮廓,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也带着几分血色不足,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之前与蛮族厮杀时受的伤还未痊愈,行动间虽无大碍,却仍透着几分虚弱,步伐比平日慢了些许,每走一步,都下意识地挺直脊背,似在掩饰不适。
“殿下,您还未歇息?”赵烈见武庚神色凝重,脚步匆匆,连忙上前一步,停下脚步询问,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还夹杂着一丝察觉异常的警惕,“方才见乌云仙师神色匆匆从帐中离去,身形隐匿,似有要事,可是北境又出了什么变故?”他说话时,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是之前厮杀时喊哑的,还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后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牵动了伤口。
武庚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他后背的伤口处,见绷带并未渗血,才稍稍放心,沉声道:“寒狼岭西侧密林搜出蛮族暗探的密信,他们计划三日后月圆之夜,在冰封河谷开启异域通道,同时突袭寒狼岭后方的粮草营,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策反了防线内的一名将领,欲毁掉西侧防御法阵,里应外合攻破防线。”他声音压得极低,只让赵烈一人听见,目光扫过周围,确认无人靠近后,才继续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需暗中处置,不可声张。你伤势未愈,先回帐养好伤,按时喝药,莫要逞强,同时暗中留意将士们的动向,尤其是林岳将军、韩风副将与秦老身边的人,若发现他们有异常接触、传递信物,或是言行古怪,立刻禀报于我,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坏了全盘计划。”
赵烈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怒色,当即握紧腰间的长刀,刀鞘被他握得咯吱作响,指节泛白,眸中满是怒火与鄙夷,咬牙道:“竟敢勾结蛮族,背叛家园与同胞,简直猪狗不如!若让我查出是谁,定要亲手斩了他,以正军纪,慰劳那些战死的弟兄!”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微微起伏,后背的伤口似又被牵动,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强忍着没吭声,只是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看着武庚:“殿下放心,属下虽有伤在身,却也能撑住,今夜便去将士营帐附近巡查,必会暗中留意将士动向,绝不让内奸在防线内作祟,拖垮我们的防御,辜负殿下与弟兄们的信任。”
武庚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量力而行,不必勉强,你的伤要紧,莫要因急于查探而牵动伤口,反而误了大事。若觉得不适,便立刻回帐歇息,巡查之事,也可托付给你信任的亲信弟兄,无需事事亲力亲为。”说罢,便转身继续朝着林岳营帐走去,留下赵烈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坚定,随即转身,朝着将士们的营帐方向走去,步伐虽有些踉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陶碗里的汤药晃出些许,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小小的冰珠。
林岳的营帐内,灯火通明,一盏铜制油灯放在桌案上,灯芯跳动,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桌案上的北境地形图,地图用粗糙的麻布绘制而成,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迹标注着山脉、河流与防线位置,密密麻麻的标记清晰可见,还有几处用红笔圈出的重点区域,是防御的关键地段。林岳身着银色战甲,甲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泛着冷冽的光泽,他身形高大,面容刚毅,棱角分明,额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早年与蛮族厮杀时留下的,更添几分悍勇,正俯身对着地形图沉思,眉头微微蹙起,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似在思索防线的防御部署,眼神专注而凝重。见武庚掀帘进来,他立刻直起身,快步上前,拱手行礼,声音洪亮有力:“殿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吩咐?”
武庚走到桌案旁,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即坐在桌案旁的木椅上,将密信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林岳,没有半分隐瞒,从蛮族首领黑煞与邪修墨尘勾结,到计划开启异域通道、突袭粮草营,再到策反防线将领、欲毁西侧法阵,每一句话都清晰而沉重,带着不容小觑的紧迫感。林岳听完,脸色瞬间铁青,猛地抬手拍向桌案,力道之大,让桌案上的油灯都晃动了几下,灯芯跳跃,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碗碟也跟着颤了颤,怒声道:“蛮族贼子,狼子野心,竟敢如此算计我们!还有那背叛家园的内奸,吃着殷洲的粮,穿着殷洲的甲,却干着通敌叛国的勾当,简直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他越说越怒,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怒火,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殿下放心,末将这就暗中调兵,挑选两百名精锐虎族将士驻守粮草营,再加固粮草营的围栏与防御工事,多设陷阱,绝不让蛮族贼子得逞;至于那藏在暗处的内奸,末将也会暗中排查,定要将他揪出,碎尸万段,以儆效尤,给将士们与百姓们一个交代!”
“林将军稍安勿躁。”武庚抬手示意他冷静,语气沉稳,带着安抚与决断,“内奸藏在防线中枢,且手握法阵密钥,身份不明,若我们贸然排查,动静太大,很容易打草惊蛇,让他察觉异样,提前毁阵或向蛮族传递消息,反而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得不偿失。此事需由我与乌云仙师暗中探查,你只需稳住防线,表面装作如常,每日按例巡查防御,莫要让任何人看出破绽,避免引起内奸怀疑。同时暗中加固粮草营与防线的防御,尤其是西侧法阵周边,多派你信任的亲信将士驻守,密切留意法阵石塔的动向,一旦有异常,立刻派人盯着,切勿轻举妄动。另外,三日后月圆之夜,你需坐镇防线中枢,紧盯法阵与将士们的动向,若邪修从东侧进攻,或内奸趁机作乱,立刻调动兵力应对,优先保住西侧法阵,绝不能让西侧法阵被破坏,这是守住防线的关键,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林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知道武庚所言极是,此刻冲动只会坏事,当即拱手应声,语气坚定而郑重:“末将领命,定不负殿下所托,拼死守护好防线与粮草营,绝不让蛮族贼子与内奸的阴谋得逞,若有任何异动,末将必会第一时间应对,哪怕拼上性命,也绝不会让防线失守,绝不让百姓们再遭苦难!”他说罢,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地形图上,眼神锐利,似已在心中盘算着兵力调配的细节。
武庚点头,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北境地形图上,指尖指着地图上冰封河谷的位置,那里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冰纹,显然是极寒之地,眸色沉凝:“冰封河谷那边,我需亲自带一队精锐将士前往阻截。虽知蛮族大概率是声东击西,故意引我们分兵,可此事关乎重大,一旦通道开启,更多邪祟涌入,北境便会陷入更大的危机,百姓们会再次流离失所,我们根本赌不起,只能冒险一试。”他顿了顿,看向林岳,语气郑重:“届时防线这边,便全靠林将军与赵烈稳住,赵烈虽有伤在身,却心思缜密,忠诚可靠,可让他协助你留意将士动向,若内奸趁机作乱,或是蛮族从其他方向进攻,务必第一时间控制局面,调动兵力支援,绝不能让防线出现任何漏洞,哪怕牺牲部分兵力,也要保住中枢与百姓。”
林岳看着地图上冰封河谷的位置,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当即说道:“殿下,冰封河谷易守难攻,且距离防线较远,若您亲自前往,万一遭遇蛮族埋伏,前后无援,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让末将带将士们前往阻截,您坐镇防线中枢,统筹全局,指挥调度,这样更为稳妥。”他语气恳切,带着几分急切,显然真心担忧武庚的安危。
“不必。”武庚摇头,语气坚定,没有半分犹豫,“冰封河谷之事凶险,需有人亲自坐镇指挥,且需精通净化邪祟之术,我体内有先祖留下的灵力,能克制邪祟,前往最为合适。林将军熟悉防线防御,且需盯着内奸与西侧法阵,坐镇防线更为妥当,若我离开,你便是防线的主心骨,将士们与百姓们都需靠你稳住。”他看着林岳,目光锐利而坚定,“我带三百名精锐将士前往,皆是各族战力顶尖之人,即便遭遇埋伏,也能支撑一段时间,届时你再根据情况派兵支援,或是坚守防线,切勿因顾及我而乱了部署,守住防线与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林岳见武庚态度坚决,知晓他心意已决,再劝说也无用,只能点头应下,拱手道:“末将明白,定会守好防线,若冰封河谷那边有需要,末将立刻派兵支援,殿下务必小心,保重自身安全,将士们与百姓们都离不开您。”他语气沉重,带着几分担忧,却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忠诚。
武庚点头,又与林岳商议了片刻,敲定了暗中加固防御、调配兵力的细节——让林岳暗中挑选五百名精锐将士,分守防线东西两侧,再调两百名虎族将士驻守粮草营,多备滚石、弓箭等防御器械;同时传令下去,今夜起防线实行宵禁,严禁将士私自外出,往来营帐需查验令牌,由林岳的亲信负责查验,避免消息泄露。商议妥当后,武庚才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夜色已深,天边的星辰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透出些许黯淡的光,防线内的篝火依旧燃烧,却似比之前多了几分隐秘的紧绷,原本偶尔传来的笑语声渐渐消散,将士们虽仍在篝火旁活动,却多了几分警惕,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凝重,时不时扫视着周围的动静,手中的武器也握得更紧了;百姓们也渐渐回了帐篷,帐篷内的灯光渐渐熄灭,只有少数几顶帐篷还亮着灯,透着微弱的光芒,那是负责照看百姓的将士与医者的营帐。
武庚走出林岳营帐,望着漫天暗沉的夜色,寒风卷着雪粒吹过,掀起他的玄色披风,衣摆猎猎作响,带着刺骨的冷。他心中清楚,这三日,便是与蛮族、内奸的暗中较量,每一步都需谨慎,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不仅防线难保,百姓们也会再次陷入苦难,之前黑风谷救人、加固防线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他握紧手中的青铜剑,剑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却让他愈发坚定——无论蛮族的阴谋多诡谲,无论内奸藏得多隐蔽,无论前路多艰险,他都要守住北境防线,揪出内奸,阻截蛮族与邪祟,绝不能让百姓再次流离失所,绝不能让殷洲的疆土被蛮族与邪祟践踏,这是他作为殷洲殿下的责任,也是他对将士与百姓的承诺,更是对那些战死疆场的弟兄们的告慰。
寒风吹过城墙,吹动旌旗猎猎作响,似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激战,又似在为坚守防线的将士们助威。防线内,一场无声的探查与布局,已然悄然展开:乌云仙师隐匿在夜色中,借着隐身符的掩护,悄然来到秦老的营帐外,透过帐帘缝隙观察着帐内动静,秦老正坐在桌案旁,擦拭着一枚刻有法阵符文的玉佩,神色平静,似在沉思;赵烈忍着伤痛,提着药碗,在将士营帐间缓慢穿梭,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处,偶尔与巡逻的将士点头示意,神色如常,却在暗中留意着将士们的言行;林岳则召集了几名亲信将领,在帐内低声商议兵力调配,语气凝重,眼神坚定,随即亲自带着将领们前往防线各处巡查,表面装作日常防御检查,实则暗中加固工事,安排兵力;武庚站在城头上,望着寒狼岭的方向,眸色深沉,周身散发着沉稳而凛冽的气息,玄色战甲在夜色中泛着冷硬的光,如同一尊守护疆土的雕像,等待着三日后的月圆之夜,也等待着这场危机的爆发与终结。
危机潜伏在暗处,如同蛰伏的猛兽,只待三日之后,月圆之夜,便会彻底爆发,而北境防线的将士们,早已做好准备,以热血与勇气,迎接这场生死之战,誓要守护好身后的家园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