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分,黑色迈腾准时停在星城机场内部停车场。周立伟和林峰下车,径直走向机场餐厅。
餐厅里,十几台美的五匹变频柜机仍在制冷,北墙的绿岛风12寸换气扇正高速转动,五片扇叶在滚珠轴承带动下,将室内空气抽向室外,送来几分清爽。两人相对而坐,面前各摆着一碗鸡蛋汤、一个三明治,这顿简单的早餐,是一天飞行任务的序幕。
七点四十五分,周立伟和林峰准时进入米171直升机驾驶舱。戴好耳机,他们有条不紊地打开各个开关,最后启动发动机。五叶旋翼与三叶尾桨缓缓加速,起初发出独特的加压声,随着转速攀升,很快被旋翼“切切”的转动声覆盖,间或夹杂着规律的“咻咻咻”声,那是旋翼扭力连杆随转速同步运转发出的声响。米系列直升机从早期的米1、米4,到后来的米6、米8,再到米24、米26、米28,扭力连杆始终保持单杆设计,这独特的声音也成了俄式直升机的标志性特征。
七点五十分,直升机沿跑道滑跑起飞,载着科研人员向海岛方向飞去。航线上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可周立伟和林峰不敢松懈——再过二十分钟,直升机将进入海洋区域。三伏天的烈日下,海洋上空湿气浓重,难免影响旋翼排气量。
好在这架米171是高原机型,滑翘尾门配着海豚机头,发动机型号与陆航装备的同款一致,不仅能适应高原低氧环境,面对高温、高湿或是干燥扬尘天气,也同样稳定可靠。
八点二十分,直升机稳稳降落在海岛停机坪中心,那是两栋相距120米的建筑物之间,直径100米的圆形区域。科研人员有序下机,走向不远处的科研所。
确认机舱清空后,周立伟对林峰说:“返航你来飞吧。”
“收到。”林峰应声,果断操作直升机再次升空,朝着星城机场的方向飞去。
八点四十分,林峰看着仪表盘上的参数,对周立伟说:“周哥,咱们还是滑跑着陆吧。这高湿天气油耗偏高,悬停起落风险太大。”
“好。”周立伟点头,“注意控制姿态,规划好下降航线,留意周边其他飞机。”
直升机的三个起落架稳稳接地,林峰操作旋翼前倾,推动机体在跑道上滑行。接近指定停机位时,他轻拉周期变距杆,借助旋翼反推力缓缓减速,再轻踩脚舵,尾桨发力带动机身平稳转弯,精准停进位置。随后依次关闭各个开关,旋翼与尾桨随着发动机的泄压声逐渐降低转速,轮廓在视野中愈发清晰,最终彻底停转。
两人解开安全带,走出机舱与地勤机械师完成交接,转身走向飞行员休息室。
休息室里,美的五匹变频柜机仍在不知疲倦地制冷,左右风板呈90度展开,将凉风送向各个角落,让室内始终保持着宜人的凉爽。周立伟和林峰在沙发上坐下,脱掉飞行鞋,露出脚上的白色毛巾底袜,轻轻搁在歇脚凳上。袜子虽洗过多次,却依旧洁白如新,透着两人爱干净、讲整洁的习惯。
见林峰盖上毛巾被很快睡熟,周立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起身倒了杯茶。淡淡的茶香混着空调送出的冷风,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拿起一本直升机航空知识书籍翻看着,指尖划过书页。
翻到某一页时,一架米171A3直升机的3D图纸映入眼帘,这是仍在研发中的新型号。周立伟细细看着:五叶主旋翼采用了复合材料,桨叶尖设计成后掠式;尾桨也告别了传统的三叶布局,改用X型结构;航电系统更是全面升级,透着满满的科技感。
他轻轻合上书页,心里清楚:即便这款新型号未来投入使用,自己和林峰负责的这架米171,依旧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毕竟它在国内陆航、空军、民航中装备广泛,无数飞行员对它了如指掌,每一次平稳起降,都凝聚着人与机器之间的默契。
都汇府家中的小卧室里,许惠和季冬梅正陪着萌萌。三人穿着同款长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一样的白底碎花毛圈袜,远远望去,像三个粉嘟嘟的团子,挨在一起格外温馨。
许惠把萌萌穿着碎花毛圈袜的脚轻轻握在手里,温柔地揉着:“萌萌乖,妈妈给你揉揉小脚丫,就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舒舒服服的。”尽管隔着一层袜子,她仍能摸到那像珍珠般圆润的小脚趾。
萌萌往妈妈怀里蹭了蹭,小声说:“妈妈揉得好舒服……昨天我不该那样说话,把你惹哭了。”
许惠笑着捏了捏她的脚心:“傻孩子,妈妈怎么会怪你呢?妈妈知道你是怕我累着,昨天晚上睡觉前就想通啦,我的萌萌是心疼妈妈呢。”
“那妈妈继续揉吧,我喜欢妈妈给我揉脚。”萌萌把脚往妈妈手心里送了送。
许惠隔着袜子在她脚心亲了一下,眼里满是笑意:“妈妈刚检查过啦,咱们萌萌的小脚丫一点都不臭。你看,你和妈妈、阿姨的碎花毛圈袜,都是你洗得干干净净的,跟刚买的一样,穿在脚上清清爽爽的。你瞧,小脚丫套着它,是不是像小兔子的爪子一样可爱?”她说着,把萌萌的脚抬起来让她自己看。
萌萌盯着袜子上的碎花,笑着说:“袜子好漂亮,我好喜欢呀。”
“妈妈和阿姨也喜欢呀。”许惠帮她理了理袜口,“既然喜欢,就让它好好裹着你的小脚丫。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会给你暖脚;就算脚丫有点点味道,它也不会生气,会一直保护你的小脚丫——因为它知道,萌萌一定会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
萌萌忽然皱了皱小眉头:“妈妈,我上幼儿园不想穿这双小碎花白袜子了。”
“为什么呀?”许惠故作惊讶,“它要是知道你不喜欢它了,该多伤心呀。”
“不是不喜欢,”萌萌急忙解释,“是它脏了太难洗了,我怕不小心踩脏。”
许惠恍然大悟,摸了摸她的头:“原来是这样呀。那咱们就把小碎花白袜子留在家里穿,去幼儿园就穿小粉、小蓝这些耐脏的可爱袜子,回家洗干净就行啦,好不好?”
季冬梅也凑过来,笑着把萌萌抱进怀里:“咱们萌萌真是爱干净的好孩子,从来没有臭脚丫。来,阿姨现在也要好好宠宠你。”她轻轻摸了摸萌萌屁股上的小内裤,感觉软软的,里面裹着一层尿布,安静地护着小家伙的小屁股,随时准备着,不让尿液弄脏内裤和身上的珊瑚绒睡衣。
萌萌依偎在季冬梅怀里,小声说:“阿姨肉肉的,软软的。”
季冬梅笑着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稳:“萌萌乖,阿姨就喜欢这么抱着你。阿姨还没有小宝宝,你现在就是阿姨的小宝宝呀。你看,你内裤里包着尿布,多像个小婴儿呀。来,阿姨把你裹起来。”她说着拿来一条白底碎花珊瑚绒连体睡衣,将萌萌的身子轻轻裹进去,拉上拉链。萌萌身上的长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仿佛融进了这片白底碎花的海洋,只有穿着同款毛圈袜的小脚丫露在裤腿外,与睡衣的花纹相映成趣。
萌萌晃了晃脚丫,忽然说:“妈妈,小宝宝还要有小手套。”
许惠笑了,脱掉自己脚上的白底碎花毛圈袜,露出里面肉色连裤丝袜包裹的双脚,把袜子递给萌萌:“萌萌乖,妈妈的袜子就当你的小手套好不好?”说着帮她把袜子套在小手上,再把袜筒仔细塞进连体睡衣的袖子里。
“这样我更像小宝宝啦!”萌萌晃着戴“手套”的小手,眼睛亮晶晶的。
许惠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是啊,妈妈有了你,可阿姨还没有小宝宝,所以就委屈你当一会儿小婴儿啦。你看,包在连体睡衣里多舒服,小屁股上的尿布会帮你接着尿,憋急了直接尿在上面就行,妈妈或阿姨会给你换、给你洗;要是不舒服想吐,吐在睡衣上也没关系,哪怕不小心吐在妈妈或阿姨身上,咱们一起用洗衣机洗干净就好;难过了就哭,哭过了妈妈和阿姨好好哄你;肚子饿了,就给你冲甜甜的奶粉,用奶瓶喂你喝。萌萌乖,现在就安心当会儿小宝宝吧。”
季冬梅抱着像胖团子似的萌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道:“萌萌,阿姨会像妈妈一样照顾你、宠你。你现在当小宝宝,脏衣服、臭袜子阿姨都给你洗,乖,阿姨哄你睡。”
萌萌却带着哭腔小声说:“阿姨,你真的要让我当小宝宝吗?我都五岁了,马上要上中班了呀……”说着,眼眶里就蒙上了一层泪水。
季冬梅赶紧用脸颊蹭掉她的眼泪,心疼地说:“傻孩子,阿姨就是想让你好好歇歇呀。别哭别哭,阿姨就是想多疼疼你。”
“可是这样太辛苦你了,”萌萌抽噎着,“要给我洗衣服、洗袜子,还要洗尿布和小内裤,多累呀……”
“你现在是小宝宝呀,很多事本来就该阿姨帮你做,这有什么辛苦的。”季冬梅轻轻拍着她的背,“阿姨就想这样抱着你,多好呀。”
萌萌在她怀里蹭了蹭,渐渐没了声音,像个小婴儿似的睡着了。内裤里的尿布是第一道防线,防止来不及去卫生间弄脏小内裤;身上的长款粉红珊瑚绒连衣裙睡衣成了中间的缓冲层;外面的白底碎花珊瑚绒连体睡衣则像个小盔甲,既挡住空调的冷风,又能在她突然呕吐时接住污物,护着里面的衣服。
季冬梅轻轻揉着萌萌穿着碎花毛圈袜的脚,这样能帮她促进血液循环。棉袜子虽吸汗,萌萌还是容易出汗,难免带点淡淡的酸味,可这层保护能让她的小脚不被空调吹得着凉。袜子脏了,打上肥皂洗干净晾干就好,要是萌萌受了凉,那才真让人担心。
许惠在一旁看着萌萌熟睡的模样,怕她头部着凉,轻轻为她戴上连体睡衣的帽子,把齐肩的头发全裹了进去,只露出可爱的脸颊和额前整齐的厚刘海。这样一来,萌萌会觉得妈妈就在身边,安稳又踏实。
许惠心里清楚:外面的睡衣脏了,双缸洗衣机能洗干净;可孩子心里的纯粹要是受了委屈,那才是洗不净的伤。她看着季冬梅低头凝视萌萌的温柔眼神,悄悄往她们身边凑了凑,让这份守护的温度,更浓一些,再浓一些。
星城机场的飞行员休息室里,周立伟仍坐在沙发上,捧着那本直升机书籍看得入神。穿着白毛巾底袜的双脚稳稳搁在歇脚凳上,袜子洁白如新,衬得他周身有种沉静的专注。
翻到某一页时,国家自主研发的直20直升机映入眼帘。这款直升机在去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国庆阅兵上首次亮相,外观与美国的黑鹰直升机有几分相似:两侧的大号横推门、敦实的机身、粗壮的尾梁,还有右侧带倾斜角度的四叶尾桨,都透着熟悉的轮廓。但细究起来又有不同:黑鹰的前挡风窗是三片式设计,直20则为两片;旋翼叶片上,黑鹰是经典的四叶布局,直20则采用五叶设计。
周立伟指尖轻轻点过图纸,心里清楚这设计的妙处:在发动机功率、旋翼直径相同的情况下,五叶主旋翼能用相对较低的转速,达到甚至超越黑鹰的起飞重量,且更容易找到动平衡,机动性更强。再配上四五代发动机,它对高原环境的适应性,甚至比他们现在驾驶的高原型米171更胜一筹。
思绪不禁飘回七年前,13年,他刚过30岁生日,从陆航部队转业到北方航空公司,成了一名直升机机长。和林峰搭档,负责周一到周五早八晚五接送海岛科研人员,双休日照常休息。这些年飞的始终是米171,这架“宝刀未老”的直升机在他心里,早已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样的滑翘尾门配海豚机头,只是涂装从陆航迷彩换成了白底蓝红条纹,依旧可靠得让人心安。
要说遗憾,莫过于没能亲眼见证直20这样的10吨级多用途中型直升机列装到自己曾服役的北方军区陆航团。但转念一想,这份缺憾换来了什么?
他想起五年前的6月20日,那时他刚过32岁生日一个月,许惠也刚满28岁一个月。就是那天,他们有了萌萌,人生正式迈入为人父母的阶段。曾经的飞行日志里写满了航线与参数,如今的生活里却记满了萌萌的笑声、哭闹,还有她奶声奶气喊出的每一声“爸爸”。
周立伟合上书,望向窗外。阳光穿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或许没能驾驭最新型的战机是种缺憾,但守护着一个完整的家,陪着女儿慢慢长大,这份圆满早已填补了所有空白。
毕竟,萌萌的一声“爸爸”,是比任何飞行任务都重的责任,也是比任何新型战机都值得珍视的馈赠。
周立伟的思绪飘回了家——都汇府的书房里,那座钢化玻璃四层展示柜静静立着。柜中除了直10、直19、米171sh的合金模型,还有一架1:72的直20模型。它和真机一样敦实的机身、五叶主旋翼配四叶尾桨,对他而言,是个藏在玻璃后的念想。
这模型来到家里的日子,他记得清楚,去年,也就是2019年5月20日。那天他刚过36岁生日,许惠32岁,萌萌还有一个月满4岁。他下班回家,许惠笑着递过模型:“老公,我知道你为了我转业,没能亲手飞上这么好的直升机。看这模型不错,就网购给你了。”
他当时还念叨:“媳妇,这可不便宜,得140块呢。”
“留个念想嘛,”许惠帮他理了理衣领,“你之前在陆航飞米171,转业了还是飞它,看看新机型,也算圆个小梦。”
萌萌那会儿踮着脚跑过来,举着小手说:“爸爸,放书房玻璃柜里吧,那里安全。”
于是,那架直20模型就成了展示柜里的新成员,陪着他在书房看书,为下一次飞行做准备,默默守着一份未说出口的牵挂。
想到这儿,周立伟嘴角不自觉漾起笑意。虽有遗憾,可家里有贤惠的许惠,有懂事的萌萌,曾经的奔波与不舍,早化作了如今的甘甜。他想起每天回家,许惠总会接过他的包,蹲下身帮他脱掉穿了一天却依旧雪白的毛巾底袜,拿去细细洗净;再端来温水,把他的双脚泡软、搓净,用电吹风吹得暖暖的,最后像变戏法似的,从她珊瑚绒睡衣口袋里摸出一双干净的白毛巾底袜,轻轻套在他脚上。那柔软的触感,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萌萌也总凑过来,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睡衣裙摆上,隔着袜子轻轻揉着脚心,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给你揉脚。妈妈给你洗脚、吹脚、穿袜子,已经很累啦,以后我帮妈妈给你洗袜子、揉脚。”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流转,周立伟心里暖得发胀。再多的辛苦,在推开家门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许惠的爱藏在细节里,是洗得洁净的袜子,是温得刚好的洗脚水,温暖又含蓄;萌萌的爱藏在信任里,在她小小的世界里,爸爸妈妈就是全部的依靠,毫无保留。
周立伟抬腕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四十五分。他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林峰:“该准备了,去接科研人员回来。”
四点整,米171直升机的旋翼再次高速转动,强劲的气流掠过桨叶,推着机身在跑道上滑行片刻,随后稳稳升空,朝着海岛方向飞去。
三十分钟后,直升机精准降落在两栋相距120米的建筑物之间,直径100米的圆形停机坪中心。科研人员有序进入机舱,舱门关闭的瞬间,周立伟看向林峰:“还是你来飞。”
“收到。”林峰应声,柔和地操控操纵杆,直升机缓缓驶离停机坪,掉头向着星城机场的方向返航。
又是三十分钟的飞行。考虑到海岛起飞时载重悬停油耗较高,林峰果断选择滑跑着陆,机轮平稳接地后,借着惯性在跑道上滑行,最终稳稳停在指定位置。
旋翼渐渐减速时,那辆柯斯达中巴车已停在距旋翼尖50米处。科研人员有序下机,朝着客车走去,很快便依次登车。
周立伟和林峰与地勤机械师完成交接,并肩走向停车场的黑色迈腾。坐进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周立伟插入钥匙轻按启动,挂入D档后缓踩油门。2.0T发动机配合6速湿式双离合变速箱,带着车身轻盈地驶出停车场,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朝着都汇府的方向疾驰。
推开家门时,周立伟和林峰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的三个“粉团子”,许惠、季冬梅和萌萌都穿着同款长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一样的白底碎花毛圈袜,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萌萌像只小蝴蝶似的踩着拖鞋跑过来,手里捧着两双45码拖鞋,踮脚给他们套在穿白毛巾底袜的脚上:“爸爸,林叔叔,换拖鞋啦。”
周立伟抱起她,笑着蹭了蹭她的脸蛋:“萌萌真能干,还会给爸爸穿鞋了。”
许惠走过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偷着乐吧,你看萌萌多疼你。这白毛巾底袜穿一天了吧?我给你洗脚,袜子让萌萌拿去洗。”
季冬梅也挽住林峰的胳膊,柔声说:“老公,累坏了吧?惠姐带周哥去休息,咱们在客厅说说话。”
许惠和萌萌领着周立伟进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林峰和季冬梅。季冬梅嘴上的口红鲜艳明亮,微胖的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她把林峰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轻轻放在自己的睡衣裙摆上,隔着袜子揉着,语气带着点撒娇:“你这臭脚丫子,也就我愿意给你揉;这宝贝袜子,也只有我肯给你洗。”
林峰顺势握住她的手:“辛苦媳妇了。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周哥住这么好的房子,咱们也换个大点的吧。”
季冬梅手上的动作停了,眉头微蹙:“为什么呀?咱们那70来平的小房子住着不是挺好吗?”
“我不想你受委屈啊,”林峰叹了口气,“住那么小的地方,我心里不落忍。”
季冬梅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些,带着点生气:“老公,你跟着周哥飞,一年30万年薪来得容易吗?我在幼儿园当老师也有工资,当初买这房子已经花了不少,虽说没房贷,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可是……”林峰还想再说。
“没有可是!”季冬梅打断他,语气却软了下来,“我不想因为这事儿跟你吵架。你想想,现在住的地方多方便,将来有了孩子,幼儿园、小学、初中都离得近,离高速也就比周哥这儿远两公里。你要是不想我伤心,就别再提这事儿了。”
她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哽咽:“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天天哭,眼泪哭干了眼睛就瞎了。到时候你一边忙着飞行,一边还得照顾我这个瞎眼媳妇,那才真叫辛苦呢。”
季冬梅一边掉眼泪,一边继续揉着林峰穿白毛巾底袜的脚,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认真:“老公,不是不让你换,是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咱们住的地方离高速就比周哥这儿远两公里,有什么不好呢?再说买房子要装修、要操心各种杂事,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啊。”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知道你想让我过好日子,可现在的日子难道不好吗?没房贷没车贷,爸妈身体硬朗,你和周哥在航空公司是正式飞行员,你跟着他飞,一年30万年薪;我在都汇府幼儿园是在编老师,一个月也有六七千。咱们已经比好多人强了,多少人还在为房贷发愁,精打细算过日子,那才叫辛苦呢。老公,真的别换了,好吗?”
林峰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里的那点念头彻底散了:“听你的,先不换了。”
季冬梅眼泪还没干,却带着点委屈的执拗:“我就是不想你这么累。你和周哥在天上飞已经够辛苦了。其实以前我也想过,能住上一百四五十平的房子多幸福,可跟你结婚后经历了这些事才明白,真正的好日子,不是房子多大、赚多少钱,是两个人一心一意把家经营好。别想这些了,啊?”
她低头拿起林峰的一只脚,隔着袜子在脚心亲了一下,留下个淡淡的口红印,又带着点撒娇的强硬:“我给你揉舒服了,一会儿就把这袜子洗了。你有八九双呢,够换。再给你洗洗脚,吹干了换干净的。你看你把我弄哭了,这脚丫子只能放我身上,不许动。”
林峰无奈地笑:“媳妇,别揉了好不好?”
“不行,就得揉。”季冬梅驳回,语气却软了,“就得让你舒舒服服的。不让我揉,我还哭,让你心疼。不光洗你这袜子,还要洗你那飞行衬衣,那衣服不能机洗,我给你一点一点搓干净,让你穿得舒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季冬梅的哭声渐渐停了,脸上慢慢绽开笑意,像雨后初晴的花。她依旧低头揉着脚,林峰的白毛巾底袜上,薰衣草的清香混着淡淡的汗味,在空气里悄悄散开,她却揉得更专注了。
卧室里,许惠刚给周立伟洗干净脚,倒掉洗脚水,用电吹风吹干后,细心地帮他穿上干净的白毛巾底袜,轻声说:“老公,这样就舒服了。”
萌萌乖巧地凑过来,把周立伟穿着袜子的脚放在自己的粉红色珊瑚绒睡衣裙摆上,隔着袜子轻轻揉着,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给你揉脚,妈妈太累了,我来帮你揉揉。”
周立伟笑着点头:“萌萌揉得真舒服。”
“爸爸飞直升机多辛苦呀,”萌萌一边揉一边说,“妈妈给你洗脚、洗袜子,还帮你吹脚、换袜子,我给你揉脚,这样你就更舒服啦。”
周立伟摸了摸她的头,提议道:“萌萌,这周末爸爸带你和妈妈,还有林叔叔、阿姨一起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萌萌却摇了摇头:“爸爸,我不想去。”
“为什么呀?”周立伟有些意外。
“我不想玩那些危险的东西,”萌萌认真地说,“要不然我和妈妈都会被吓哭的,就玩不好了。”
许惠坐在萌萌身边,笑着附和:“老公,萌萌说得对,咱们不去那些有危险项目的地方。”
周立伟想了想,说:“那咱们去植物园吧?看看绿色植物,对身体好,还能呼吸新鲜空气。你看爸爸和林叔叔,天这么热在直升机里,只有办公室和休息室有空调;你和妈妈、阿姨在家也总待在空调房里,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
“萌萌,”许惠看着女儿,眼睛亮晶晶的,“咱们和爸爸、林叔叔、阿姨一起去植物园,都穿上漂亮的花裙子,配白袜子和帆布鞋,肯定特别好看。帆布鞋方便跑跳,妈妈和阿姨还能陪你玩飞盘,正好活动活动。”
萌萌立刻笑了:“好呀!我最喜欢玩飞盘了,还能锻炼身体呢。”
许惠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叮嘱道:“萌萌还要记得背上小背包,带上水和你的珊瑚绒毛巾被。要是玩累了困了,就用毛巾被把你裹起来睡觉,就不会着凉啦。”
周立伟看着许惠和萌萌依偎在一起的模样,笑着说:“行了,我不当电灯泡了,去客厅找林峰聊聊。”说着便将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上穿上拖鞋,轻轻带上门。
门刚合上,季冬梅就走了进来,看着母女俩笑盈盈地说:“萌萌乖,阿姨陪你和妈妈一起。”她在旁边坐下,把萌萌抱进怀里,轻轻撩起裙摆,探手摸了摸萌萌的小屁股,确认尿布依旧妥帖地包着,外面的小内裤也好好裹着。
萌萌仰起头问:“阿姨,为什么又摸我的屁股呀?”
“阿姨要检查一下萌萌有没有尿湿尿布呀,”季冬梅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要是尿湿了,阿姨好给你洗尿布和小内裤呀。”
“可是这样就像小宝宝啦。”萌萌小声说。
“在家咱们就当小宝宝呀,”季冬梅把她搂得更紧些,“衣服脏了,阿姨或妈妈给你洗;尿布尿湿了,给你换干净的,把小屁股擦得香香的;袜子要是有味道了,就给你洗脚、洗袜子,吹干了再穿新的。等开学去幼儿园,你和小一班的小朋友升了中班,就是哥哥姐姐了,但在家里,永远可以做个屁股上包着尿布的小宝贝。”
萌萌往她怀里蹭了蹭,眼睛亮晶晶的:“阿姨,我好喜欢这样。”说着凑过去,在季冬梅脸上亲了一下。
季冬梅笑出了声,抱着她晃了晃:“傻孩子,阿姨就喜欢这么宠着你、照顾你。在家要是不舒服,不用憋着,想吐就吐在睡衣上,阿姨和妈妈不怕麻烦,用双缸洗衣机洗干净就好;就算不小心吐在阿姨或妈妈的睡衣上,也没关系,擦掉脏东西一起洗,晾干了照样穿,舒服得很。”
萌萌把脸颊贴在季冬梅微胖的脸上,肉肉的、暖暖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像揣着个温乎乎的小暖炉。
许惠在一旁笑着说:“萌萌,妈妈想好了,去植物园玩的时候,我和阿姨陪你丢飞盘,累了的话,阿姨和妈妈就一直陪着你。”
“好呀!”萌萌拍手,“还要带帐篷,不然太阳会晒到妈妈和阿姨的。”
“听萌萌的,带帐篷。”许惠应着,伸手揉了揉萌萌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小脚丫,时不时隔着袜子轻嗅一下,那淡淡的、干净的味道,让人心安。
客厅里,周立伟和林峰对坐品茗,茶香袅袅中,话题自然而然落到了朝夕相伴的直升机上。
“林峰,你有没有发现,咱们飞的米171有个特点,稳定性是真强,但声音确实大了点。”周立伟呷了口茶,目光里带着对老伙计的熟稔。
林峰点头附和:“确实,这机型的旋翼用的是铝合金材质。同样是13吨级起飞重量,这种旋翼在相同转速下,空气共振大,噪音自然就更明显。”
“那你再听听咱们公司那几架AC313,”周立伟话锋一转,“同样是13吨级,噪音明显小得多,声音也更细密,这里面的门道你能品出来吗?”
林峰笑了笑,了然道:“周哥,这不难猜。AC313脱胎于直8平台,六叶主旋翼配五叶尾桨,用的都是复合材料,空气共振小了,噪音自然就降下来了。”
“正是这个理。”周立伟赞同道,“咱们这米171用的是铝合金旋翼和尾桨,动静是大了点,但好处也实在。成本低、稳定性强,而且应用太广了,陆航、空军都大量装备。我在陆航那会儿,飞的就是它。说起来,从七年前,也就是2013年你刚过22岁生日就跟着我,一直搭档飞米171,这么多年下来,有什么心得?跟我说说。”
林峰摩挲着茶杯边缘,认真回想道:“周哥,飞米171和飞小松鼠完全是两种感觉。我在北方航空学院学飞时,教练机是小松鼠,单发轻型机,优势是体积小、灵活,操作特别灵敏。但毕业跟着您飞米171,就感觉它相对庞大,操作上也‘温吞’些,可飞行起来是真稳。毕竟小松鼠是三叶旋翼,米171是五叶,稳定性确实不在一个层面。”
“你说得在理。”周立伟点点头,“从你刚跟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个最大的优点,稳。米171是中型运输直升机,这种机型天生就要求‘稳’,适合恶劣环境作业。而像小松鼠、AC311、贝尔407这些轻型机,更适合需要灵活应变的场景,但抗气流能力稍弱。尤其是贝尔206、罗宾逊R44,用的是双片式旋翼尾桨,抗风性就更差些。相比之下,咱们这米171的抗气流能力,确实要强得多。”
林峰眼里透着信服:“我明白周哥,跟着您飞,心里踏实。”
周立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过来人的心气:“记住,飞过这种中型机,就很难再惦记轻型机了。原因很简单,动力足、稳当,剩余功率也大,这就是实打实的优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客厅里的灯光映着两人的身影。多年搭档,无需太多客套,几句关于直升机的闲谈,便藏着彼此都懂的默契——对机器的熟稔,对飞行的敬畏,还有这份在云端之上相互托底的信任,早已成了比茶更醇厚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