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药囊上，布料泛着旧黄色。陈烬刚把玉牌塞进去，手指还没收回来，地面猛地一震。
火又烧起来了。
不是从地底冲出，而是像被人点着的线香，一圈红光顺着昨夜裂开的缝隙重新燃起。热浪扑脸，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踩到碎石。
“不对。”阿荼低声说，“这火……是冲我们来的。”
话没说完，火焰炸开，赤焰狮王站在原地，比之前更高大，眼神更冷。
“你说你不信任何人。”他盯着陈烬，“可你连自己都护不住。”
陈烬心跳漏了一拍。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
【警告：领域压制生效】
【感知延迟37%】
【行动受限】
他想摸药囊，手抬到一半就沉了下去。空气像凝固的胶水，每动一下都费劲。
赤焰狮王掌心浮出一道矛影，赤金色，尖端吞吐火焰。那不是普通的武器，像是用整条火脉凝成的杀招。
“这次不谈了。”他说，“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矛尖对准陈烬胸口，下一秒就要刺穿。
灰动了。
他本来站得靠后，这时猛地往前冲，整个人撞在陈烬身上，把他狠狠推开。
火矛贯穿他的胸膛。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闷响，像木头被烧焦的声音。灰的身体悬在半空，被火矛钉住，双脚离地。
陈烬摔在地上，翻滚两圈才停下。他抬头，看到灰的脸。
少年嘴角抽了一下，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黑烟。
“别……让我白死……”他说完，头一歪，不动了。
火矛散去，尸体落地，砸起一片尘土。衣服烧没了，皮肤焦黑，胸口一个通透的洞。
陈烬爬过去，伸手探鼻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系统提示音冷冰冰地响起来：
【检测到替死者】
【灰——死亡】
【契合度：高】
【触发死亡重生机制】
【倒计时：24小时】
紧接着第二条提示：
【警告：反噬即至】
【你将成为下一个替死者】
【若未在24小时内找到新替死者，生命力将归零】
陈烬跪在地上，手还停在灰鼻前。他感觉不到冷，也不觉得疼，脑子一片空白。
然后一股热流从脊椎冲上来，炸进脑袋。
力量回来了。
不止是回来，是翻倍。
他能感觉到每一根骨头在重组，肌肉绷紧如弓弦，血液流动像烧开的水。左眼疤痕发烫，视野里多了些东西——灰身上的“生死线”正在变淡，从鲜红转为灰白。
这是第五次死亡重生。
第一次是在炼丹师公会，实验体爆炸，他死了，有个同门替他死。
第二次是妖兽围城，他被撕碎，铁鹫属下替死。
第三次是闯万兽渊，玄龟长老用自己的命换他活。
第四次是救阿荼，青阳子用替死符挡剑。
这一次，是灰。
为了救他，主动撞上火矛。
陈烬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体内能量太多，压不住。
“你很像他。”赤焰狮王开口，声音低了些，“我儿子。一样的不怕死。”
陈烬没理他。他伸手把灰的眼睛合上，动作很轻。
“但他至少还有选择。”赤焰狮王说，“你呢？你只是个容器，装着不属于你的力量，靠别人替你死才能活。”
陈烬站了起来。
他没说话，也没拔药囊里的丹。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打不过赤焰狮王，但他也不想逃。
他只想让这个人知道一件事。
“你说我是容器？”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那你看看他。”
他指着灰的尸体。
“他才是杂种，狼和人的混血，在族里被排挤，连名字都没有。巡逻兵骂他狗都不如，可他刚才替我死了。”
赤焰狮王沉默。
“你问我有没有选择？”陈烬往前走一步，“我每次用能力，都在烧命。我不用，就会被人当药材割。我用了，就得找人替死。你说我没资格活着，可他愿意替我死，这就够了。”
他又走一步。
“你说这血是你的，可它现在在我身上。它救过人，也杀过人。它烧我的命，我也拿它换别人的命。你不服，那就来拿。”
赤焰狮王眼神变了。
不是怒，是惊。
他看出陈烬不一样了。不只是力量翻倍，是整个人的气势变了。像一头原本趴着的野兽，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明知道下一次死的是你。”他说。
“我知道。”陈烬点头，“但我也知道，只要我还站着，就没人能随便决定谁该死。”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缕丹火冒出来，颜色比之前深，带着暗金纹路。
这是死亡重生后的提升。
力量、感知、丹道悟性，全翻倍。
赤焰狮王盯着那团火，忽然冷笑。
“好。很好。”他说，“杂种尚知忠义，纯血反倒不如。”
他抬手，火焰卷身，开始消散。
“记住，”最后一刻，他说，“下次见面，我不会再留手。”
火光熄灭，风停了。
陈烬站在原地，药囊掉在地上，三个袋子散开。辣椒粉炸弹滚到一边，续命丹的瓶子裂了条缝。
他没去捡。
他蹲下，把灰抱起来。尸体很轻，像烧过的树枝。他把他放在地上，脱下白大褂盖住全身。
系统提示还在响：
【反噬倒计时：23小时59分】
【建议寻找高契合度替死者】
【或使用“生命共享”类丹方延缓】
他没听。
他坐在灰旁边，双手撑地，头低着。
然后一声吼从喉咙里冲出来。
不是哭，不是喊，像野兽受伤时的咆哮。
地面震动了一下。
远处一只岩甲兽抬起头，耳朵抖了抖。
它听见了。
不是声音，是血脉的共鸣。
陈烬的影子在地上分裂，人形和兽形彻底分开，又缓缓靠近。两半影子接触的瞬间，他左眼猛然睁开。
视野变了。
他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微光，像是无数细线连接着万物。一根线连着灰的尸体，正在断裂。
另一根线连着他自己，亮得刺眼。
他抬起手，对着远处的岩甲兽。
那兽低头，慢慢走过来，跪在他面前。
陈烬伸手摸它的头。
“你能听懂我吗？”他问。
岩甲兽点了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