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的脚尖还悬在火山口边缘,风卷着灰往他脸上抽。他没动,不是不敢跳,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镇海弓在手里发烫,七枚光影浮在半空,每一根都指着一个方向。最后一根直勾勾对准他自己胸口。这玩意儿之前没这么明显,现在却亮得刺眼,像在催他。
他低头看手心,皮肤底下还有金纹在爬,那是刚才突破时留下的痕迹。骨头重新长好,经脉拓宽,整个人像是被系统从头到脚重装了一遍。右眼现在是纯金色的,视野里多了点东西——一行半透明的文字飘在角落:
【四封印已激活】
下面还跟着一张全息地图,七个红点分布在大陆各处。北边、东边、南边、西边,天上地下,四个点已经变金了。剩下的三个还在闪红光。
“谁开的?”他问。
没人回答。
系统休眠了,只剩这点残影能看。他记得上一秒它说能量不到0.1%,估计连开机都不够。
可这图是谁传出来的?
正想着,心脏位置突然一震。不是痛,也不是跳,更像是有人在里面敲门。
然后他听见声音。
“你才是最后的钥匙。”
声音很轻,像贴着耳膜说的。但他知道是谁——旧箭头。那支从穿越第一天就插在他胸口的东西,现在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你说啥?”他皱眉,“我不是容器吗?怎么又成钥匙了?”
没回音了。
但那句话卡在他脑子里出不去。
他抬头看向沸腾的岩浆池,火柱冲天,热浪一阵阵拍脸。远处那些人——罗兰、莉莉丝、魔军残部——全都退远了,没人敢靠近。他们等什么?等他死?还是等他跳下去?
他忽然笑了一下。
“行吧,既然都走到这儿了,那就看看门后到底有啥。”
他收回脚,站稳。右手抱紧镇海弓,左手按在胸口。那里还在震,频率越来越快,像是要和什么同步。
就在他准备再迈一步的时候,岩浆动了。
不是喷发,是往上隆起,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表面的熔岩裂开缝隙,翡翠色的光从底下透上来。接着,一根枝条破浆而出,缠着火焰往上伸展。
第二根、第三根……
眨眼间,一个人形轮廓站在了火海中央。全身由藤蔓和树皮组成,脸上没有五官,只有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蚀日者。”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你以为这一世是偶然?”
陆无锋立刻拉弓,弦拉到满,箭尖对准那团影子:“谁让你出来的?”
“三百年前,你也站在这里。”树灵·千蔓的声音不急不缓,“亲手把自己封进去。”
空气一下子冷了。
他手指一抖,差点把箭射出去。
“你说什么?”
“真正的魔王没死。”树灵抬起一根枝条,指向他胸口,“是你把他关进去的。”
“放屁!”他吼出声,“我他妈是穿越来的!车祸!代码!甲方改需求改到凌晨三点!我是社畜!不是什么远古大神!”
树灵不动,只是轻轻晃了晃。
“那你胸口的箭头,为什么能认主镇海弓?为什么能激活七钥?为什么偏偏是你完成了九阶突破?”
一句话接一句,砸得他脑子嗡嗡响。
他想反驳,却发现说不出话。
那些画面又闪出来了——海底神庙里弓身浮现代码;铁幽看他时的眼神;伊莎贝拉递药的手抖了一下;雷石临死前说“兄弟,信我一次”……
这些人,真的只是巧合遇见的?
“不可能……”他咬牙,“我要是三百年前就在这儿,那我现在算什么?重生?轮回?剧本杀?”
树灵笑了,树叶哗啦作响。
“你不是容器。”她说,“你是锁,也是钥匙。封印的核心,从来就不是魔王的灵魂,而是你的记忆。”
陆无锋猛地后退一步。
脚底的石头滚了半寸。
“你胡扯!如果我是封印者,那我为什么要忘?为什么要被人当棋子使?血鸦、莉莉丝、光明教廷……他们图什么?”
“图你醒来。”树灵的声音低下去,“一旦你想起来,封印就会崩。而他们,等着收割残魂。”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震动。
火山口炸了。
一道百米高的火柱冲天而起,碎石像雨一样砸下来。气浪掀得他几乎站不住,抱着弓才没被吹飞。
他抬头,看见天空裂开一道缝,七枚光影在空中旋转,最后全部对准他一个人。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旧箭头在体内共鸣,发出低频震动。镇海弓也开始发光,金光顺着弓身蔓延,把他整个人裹住。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要么跳,要么被烧死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把弓紧紧抱在胸前,像护着唯一的答案。
“如果我是钥匙……”他低声说,“那就让我打开该开的门。”
他抬脚,往前一跃。
身体下坠,风在耳边呼啸。岩浆越来越近,热浪扑面而来,皮肤开始发烫。
就在他即将坠入火海的瞬间,脑海里响起最后一道机械音:
“进入最终进化形态——双面魔王。”
声音落下,金光从岩浆深处爆发。
整座火山像是活了过来,脉动般起伏。岩浆不再乱流,而是围着一个中心缓缓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陆无锋的身影消失在火中。
漩涡越转越快,温度却没有升高。相反,四周开始结冰,一层薄霜覆盖在滚烫的岩石上。
冰与火交织,规则开始扭曲。
而在最深处,一双眼睛睁开了。
一只金色,一只漆黑。
两股气息同时苏醒。
其中一道声音极轻地说:
“这次,轮到我当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