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脚底一滑，碎石滚下断崖，溅进岩浆里发出“嗤”的一声。他没回头，也没停，翻身跃上火山口边缘的黑岩带，背后三股气息正飞速逼近。
左边是马蹄声，整齐划一，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右边是液体流动的声音，像血在烧。后方林子里，黑旗晃动，魔军的追兵还没散。
他知道跑不掉了。
刚站稳，地面猛地一震，镇海弓在斗篷下嗡嗡发颤。系统声音立刻蹦出来：【火山喷发倒计时：9分47秒，当前区域生存概率：3.6%】
这数字比刚才还低了零点一。
他咬牙摸了摸箭囊，旧箭头在里面不停抖，像是要自己蹦出来。右眼也开始发热，暗金色纹路顺着颧骨往上爬，但他顾不上了。
左侧山道烟尘大起，一匹纯白战马踏火而出。马上人金发蓝眼，铠甲锃亮，披风边上的火焰纹烧得正旺。他单手握剑，剑尖朝地，走到离陆无锋三十步远才停下。
“交出封印钥匙。”那人开口，声音像敲钟，“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点。”
陆无锋眯眼。这人他没见过，但那把剑他认得——审判之剑，光明教廷的招牌玩意儿，专克魔气。
他没答话，手指悄悄滑到腰间，碰了碰吸血鬼那顺来的血晶匕首。凉的，能用。
右边熔岩裂隙“咕噜”冒泡，一个身影踩着沸腾的岩浆走来。红裙拖地，皮肤白得反光，眼睛一红一蓝来回切换。
莉莉丝·夜影。
她嘴角翘着，指尖凝出一道血刃，在空中轻轻一划：“小可怜，你逃了这么久，累了吧？不如来我这边，当我的新玩具，怎么样？”
陆无锋冷笑：“你家玩具寿命都不长吧？上次那个被我烧成灰了。”
莉莉丝不恼，反而笑得更甜：“所以才要换个特别的嘛。你体内那只蛊王，香得很，我都闻到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树林里走出一队魔军重甲兵，旗帜残破，但徽记还在。带头的是个穿紫金长袍的高大人影，翅膀收着，脸上鸦羽未散。
赫拉格也来了？
不对，那是假的。陆无锋一眼看出破绽——那人身形太高，走路却没带风，翅膀也不掉黑粉。是傀儡。
可就算不是真身，也是冲着他来的。
三方围住火山口，呈三角站位。陆无锋站在中间，像砧板上的鱼。
系统提示又响：【三方目标锁定，攻击预判开启，预计首轮合击将在12秒后发动】
他脑子飞转。硬拼肯定不行，镇海弓才认主，威力不到三成。玄铁弓倒是顺手，但对面两个S级，一个A级，随便哪个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怎么办？
旧箭头突然“咚”地撞了下箭囊，烫得他手指一缩。
等等……
他想起一件事。上回在海底，旧箭头主动认主镇海弓。再往前，在血族圣堂，它吸了赫拉格的血就发光。这玩意儿从来不是被动使用，它是有意识的。
难道……
他不动声色把手伸进箭囊，轻轻捏住旧箭头的尾羽。
“最后一次机会。”罗兰抬剑，圣光在剑刃上流转，“交出来，或者死。”
莉莉丝歪头：“我建议你选第三个选项——跟我走。”
陆无锋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
“你们说的钥匙……”他慢慢抽出旧箭头，举在掌心，“是不是这个？”
箭头在他手里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代码一样一闪一闪。
系统警报狂响：【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未知协议激活！】
罗兰眼神一紧：“就是它！动手！”
莉莉丝也上前一步：“别让他毁了！”
两人同时逼近。
就在他们迈步的瞬间，陆无锋手掌一松。
旧箭头脱手飞出，直直射向沸腾的岩浆！
“轰——！”
赤红火柱冲天而起，夹着硫磺和黑灰炸开。热浪扑面，三人全被掀飞出去。罗兰的战马嘶鸣倒地，莉莉丝裙角焦黑，连远处的魔军阵型都被炸散。
火山口深处传来闷响，像有什么东西醒了。
陆无锋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他抬手想撑起来，却发现右眼视野变了——能看到空气中的能量流，像数据线一样乱窜。
系统卡了几秒，终于蹦出新提示：【旧箭头与地脉共鸣，触发封印扰动，火山喷发倒计时重置：8分12秒】
他还来不及反应，脚下岩石“咔”地裂开一道缝，一股热气喷上来，差点把他掀翻。
抬头一看，罗兰已经站稳，审判之剑燃起白焰，死死盯着他。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他声音冷得像冰，“封印钥匙必须销毁，你也是。”
莉莉丝从烟雾里走出来，半边裙子烧没了，露出修长的腿。她舔了舔嘴唇：“有趣……那枚箭头，居然能引动地火。看来你不止是容器，你是钥匙本身。”
陆无锋喘着气，慢慢站起来。镇海弓在背后发烫，旧箭头虽不在手，但能感觉到它还在岩浆深处震动，像心跳。
“你们都想拿走它？”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可它根本不听你们的。”
罗兰冷笑：“那就杀了你，让它自己出来。”
莉莉丝轻笑：“或者，我把你抓回去，一点点剖开，看看那颗心是不是金的。”
陆无锋咧嘴：“你们有没有想过，它为什么选我？”
没人回答。
他低头看了眼右手，皮肤下隐约有金线游动，像程序在跑。
系统突然弹出新消息：【警告：魔王血脉活性提升至67%，右眼模块即将过载】
他没管，反而笑了。
“因为它知道……”他缓缓拉开镇海弓，“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团战。”
弓弦拉满，一道水蓝色光流在弦上凝聚。
罗兰瞳孔一缩：“他要做什么？”
莉莉丝眯眼：“那是……封印之力？”
箭还没射，火山口又是一震。岩浆翻涌得更厉害，黑烟滚滚升空，遮住了太阳。
系统倒计时继续跳：【7分58秒……7分57秒……】
陆无锋盯着罗兰，手指扣在弦上。
“骑士长。”他忽然开口，“你信命吗？”
罗兰没说话。
“我不信。”陆无锋说，“但我信代码。”
箭离弦的瞬间，旧箭头从岩浆中飞出，直奔弓弦而来。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炸出一圈环形冲击波。
气浪扫过全场，三人再次被逼退。
陆无锋落地时单膝跪地，嘴角溢血。但弓还在手里，箭已消失，只留下空气中一道裂痕，像屏幕破碎。
罗兰的披风被撕去一半，莉莉丝的手臂被划出一道血口。
他们都愣住了。
陆无锋抬头，右眼金光暴涨，嘴里吐出三个字：
“团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