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站在废墟里，箭囊还在发烫。他刚把星图收好，旧箭头突然动了。
不是晃，是直接从箭袋里跳出来，悬在半空，箭尖笔直指向东边。
“啥情况？”他皱眉。
【检测到水族文明遗迹】
【建议准备潜水装备】
系统声音刚落，陆无锋就翻了个白眼：“你让我上哪儿找潜水服去？我这连鞋底都快磨穿了。”
箭头不听解释，自己转了个圈，又指了一遍东方，这次还带轻微震颤，像在催人出发。
他低头看自己——肋骨断了两根，左肩结痂的地方正渗着血丝，右眼温度还没降下来，一跳一跳地疼。这种状态跑三百里去熔岩祭坛都够呛，现在又要往海里跳？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是弓手，不是鱼人。”
【信号源与矮人族徽存在关联】
【匹配度83.6%】
“矮人？”陆无锋一愣，“雷石那酒鬼老家在山里，跟海有啥关系？”
他话没说完，脚下一震。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箭头嗖地飞回箭袋，红羽轻颤，像是在回应什么。
得，不答应也得走。
他咬开随身药包，把最后半瓶“静魂散”倒进嘴里。药粉一入喉，右眼的灼烧感立刻压下去三成。虽然副作用是脑袋发木，但至少能走路了。
玄铁弓拆了两根加固条绑在护膝上，防止下坡时脱臼。耳道塞了颗噬金蛊卵，万一失联还能靠虫鸣定位。做完这些，他拄着弓杆往东走。
天没亮，路更黑。三百里说远不远，可对他来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了两个时辰，空气忽然变湿，咸腥味扑面而来。
海到了。
他爬上一块礁石，放眼望去，海水退得离谱，平日浪打的区域现在全是裸露的海床，泥滩上横七竖八躺着巨大鱼骨，排列得整整齐齐，像个大阵法。
“这谁干的？海鲜市场倒闭了搞行为艺术？”
他抽出一支燃烧箭射向空中。火光一亮，那些鱼骨的轮廓全映了出来——脊椎呈放射状展开，头骨朝中心聚拢，尾骨向外延伸，纹路走向……竟和雷石战锤上的古矮人铭文一模一样。
“不对劲。”陆无锋眯眼，“矮人怕水，一辈子不下海，他们的标志出现在海底算哪出？”
【扫描完成】
【鱼骨排列符合矮人族‘熔炉之环’图腾】
【非自然形成，人为布置概率97.2%】
“所以有人用死鱼摆了个矮人族徽？”陆无锋冷笑，“还是个巨型号的？”
他从箭袋抽出一支特制倒刺箭，箭头带钩，尾部缠着细绳。这是他唯一能用的探测工具。
拉开弓，瞄准主鱼骨的关节处，一箭射出。
“咚”一声闷响，箭钉进骨头裂缝，稳稳卡住。
绳子刚绷直，系统警报就响了。
【能量回流！】
【箭矢正在接收低频信号】
【来源：海底深处】
“啥玩意儿在打电话？”陆无锋拽了拽绳子，发现根本拉不动。那支箭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两下，突然感觉脚下震动。海床开始塌陷，泥沙往下陷，鱼骨阵中央出现一个漩涡状的凹坑。
“不好。”
他想抽箭后撤，可晚了。
那支倒刺箭猛地一抖，绳子瞬间绷紧，一股巨力从海底下传来，直接把他整个人往前拽。
“卧槽！松手啊！”
他拼命抓着礁石边缘，指甲崩裂都没用。玄铁弓被甩到背上，箭袋里的旧箭头剧烈震颤，发出低频嗡鸣，像是在呼应什么。
下一秒，地面彻底塌了。
他连人带装备被狠狠扯进海里，水花炸起三丈高。
坠落过程只有几秒，但每一秒都在要命。
海水灌进鼻腔，耳朵嗡鸣，血压猛升。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启动“净域模式”。神经反应速度瞬间提升，大脑强行压住眩晕感。
他在水里调整姿势，把玄铁弓横在胸前护住胸口，双腿并拢减少阻力。眼角余光扫到箭袋——旧箭头还在震，节奏稳定，一下一下，像心跳。
【深海环境干扰加剧】
【信号延迟0.3秒】
【内存占用升至81%】
“你还撑得住？”陆无锋在心里问。
没有回答。系统面板闪了一下，勉强维持运行。
四周漆黑，只有上方一点点微光。他正以极快速度下沉，越往下压力越大，骨头咯吱作响。护具开始变形，左肩伤口重新裂开，血雾在水中缓缓扩散。
但他顾不上疼。
因为就在刚才，他看到水底有一道微弱的红光闪过——和箭袋里那颗血色心脏的频率一致。
“第一块钥匙……也在响应？”
他还没想明白，身体突然被一股横向水流卷住，方向偏移。原本垂直下坠的轨迹变成了螺旋式旋转。
视野开始模糊，氧气快要耗尽。他死死攥着弓柄，指节发白。
箭袋里的旧箭头突然停止震动。
然后——
它自己飞了出来，在水中悬浮，箭尖再次指向下方，比之前更坚定。
紧接着，远处海底亮起一片暗金色的光斑，形状像一座倒扣的钟，边缘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是遗迹入口。
他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
是箭头选了这条路，拖着他走。
而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水流越来越急，他像一颗子弹被射向海底。
最后一口气憋到极限时，他看见那座遗迹的大门上，刻着一行字。
看不清内容。
但轮廓很熟。
像极了三年前车祸现场，那只扔出箭的手掌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