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背靠断柱，左手死死抓着弓身。右臂垂在身侧，动不了。玄铁弓掉在三米外，他不敢去捡。
血鸦站在走廊中央，黑袍破了，左翼断了一根骨头。但他站得稳，眼神也不再狂躁。那种要撕碎一切的杀意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冷笑。
“你还有招？”他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石板。
陆无锋没答。他咬住牙，用牙齿把箭囊口的皮绳咬开。两支箭还插在里面，一支是镇魔箭，另一支是旧箭头磨成的短矢。
他把短矢夹在指间，另一只手摸到腰间的系统激活钮。
【战局推演模块启动】
【生成方案中……】
空中浮出半透明模型，正是这条崩塌的长廊。几十条彩色线在空间里闪，每一条都标着数字和百分比。
【方案A：攻击左翼弱点，成功率32%】
【方案B：佯退诱敌，配合蛊雾干扰，成功率41%】
【方案C：远程引爆布防图预设陷阱，失败风险高，成功率28%】
……
【方案Y：结合噬金蛊反向追踪神经信号，扰乱感知，成功率67%】
【方案Z：以旧箭头为诱饵，激发目标情感波动，制造破绽，成功率78%】
陆无锋盯着“方案Z”。
他知道血鸦在乎这支箭。那是他母亲的东西，是他心里最深的疤。只要动这个，就能让他乱。
他抬起左手，把旧箭头从箭囊里抽出来。红光一闪，整条走廊都亮了一下。
“你说它是钥匙。”他低声说，“那我就把它给你。”
话音落，他猛地一甩手，把箭头扔向走廊中间。
血鸦瞳孔一缩，身形立刻前冲。
就是现在！
陆无锋左手拉弦，镇魔箭对准血鸦后背。只要他扑向箭头，就会暴露空档，一箭封喉。
可就在箭头飞到一半时，血鸦突然停下。他嘴角扬起，翅膀横扫。
一道黑风炸开，直接打偏了飞行中的箭头。
铛——
箭头撞上石墙，弹落在地，嗡鸣声瞬间消失。
陆无锋心一沉。
不对劲。他不该这么快反应过来。这不像临时判断，像是……早有准备。
【警告！目标行为模式超出预测范围】
【系统推演误差率突破阈值】
系统的声音变得卡顿。
下一秒，新的提示弹出：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
【来源：旧箭头内部存储单元】
【内容类型：宿主记忆片段（未加密）】
【状态：正在被外部读取】
陆无锋猛地睁大眼。
记忆片段？
他想起刚才触碰短矢时看到的画面——祭坛上的女人，哭泣的孩子，紫金长袍的男人。那些不是幻觉，是数据。
而血鸦，通过血脉共鸣，把这些信息全看了。
“原来如此。”他喉咙发干，“你不是猜中我的动作……你是看了我的底牌。”
血鸦弯腰，捡起地上的旧箭头。他盯着它，手指轻轻抚过箭身刻痕。
“你以为这是武器？”他冷笑，“它是我母亲的最后一口气。她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就是这支箭。”
他抬头看向陆无锋，眼神变了。
不再是愤怒，也不是杀意，而是……看穿一切的嘲讽。
“你用它来算计我？”他说，“可你根本不知道，它早就连着我的脑子。每一次你回忆，我都看得见。”
陆无锋手指一抖，弓差点脱手。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他的战术、他的情绪、他所有想做的事，都被血鸦提前看到了。因为那些记忆藏在箭头里，而箭头认的是血鸦的血脉。
系统突然发出杂音：
【错误！内存占用过高】
【检测到非法访问进程】
【推演模块即将关闭】
画面闪烁几下，整个模型开始扭曲。
“你的系统不行。”血鸦把箭头握紧，“它算得再准，也防不住被人偷看代码。”
陆无锋呼吸变重。
他现在只剩一支箭。右手废了，左手撑不了太久。系统在崩溃，唯一的外挂出了问题。
血鸦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很慢。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说，“你拼了命保护这东西，其实它根本不属于你。它选的从来都不是你。”
陆无锋没动。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但他不能认。
只要他还站着，就还有机会。
他把镇魔箭重新搭上弓，左手用力拉弦。肩膀发出咔的一声，疼得他眼前发黑。
血鸦停在他面前两米处。
“你还想射？”他问。
“试试。”陆无锋说。
血鸦笑了。他举起手中的旧箭头，对着灯光。
“那你告诉我，”他说，“如果这支箭真是钥匙，那它打开的门后面——到底关着谁？”
陆无锋手指扣在弦上，没松。
他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一件事——
这局棋，还没下完。
血鸦抬手，骨链上的符文开始亮。
陆无锋左手颤抖，弓弦绷到极限。
系统最后一行提示闪了一下：
【警告：记忆污染无法清除】
【建议立即终止操作】
没人听它的。
血鸦往前迈了一步。
陆无锋的箭尖微微上抬。
空气静得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
血鸦忽然开口：“你看过那段记忆里的孩子，对吧？”
陆无锋没点头，也没摇头。
“那个孩子，”血鸦盯着他眼睛，“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