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靠在墙上，嘴里全是铁锈味。他动了动手腕，骨头像被锯子拉过一样疼。右臂软得抬不起来，但左手还能用。
那兜帽人早就走了，艾草香也散了。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他低头看了眼箭囊。旧箭头插在里面，表面闪过一道红光，又灭了。
这玩意儿刚才救了他一命，现在还活着。
远处传来风声，像是翅膀撕开空气。
来了。
他知道血鸦不会真走。那种人说“下次见面”就一定回来杀人。
陆无锋咬住牙，从箭囊里摸出一支箭。这支箭绑着一片翡翠色的叶子，边缘有点发黑——是树灵千蔓给的第二片叶，一直没用。
系统突然响了：【检测到高能生命体接近】
【目标：赫拉格】
【威胁等级：S+】
他没理系统，把箭搭上弓。左手拉弦，每拉一寸都像要把肩膀扯断。
咔、咔、咔……
三声轻响从头顶传来。
血鸦落在对面墙头，双翼收拢，脸上那道口子还在流黑血。他盯着陆无锋，眼神跟刀子一样。
“我说过。”他开口，“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冲了过来。
陆无锋没等他说完，松手放箭。
三十支燃烧箭同时射出，在空中划出红线，瞬间围成一个火圈，把他和血鸦全包在里面。
火焰贴着石壁烧起来，热浪扑脸。
【火圈可持续15秒】
【高温可焚毁鸦羽，无法穿透本体防御】
系统报完数据，陆无锋已经滚到墙边。他背靠着石砖，胸口起伏，疼得想吐。
血鸦站在原地，黑袍被火光照得发亮。他抬起手，羽毛一根根脱落，变成乌鸦群，哗地一下炸开。
上百只黑鸦撞进火圈缝隙，穿过火焰，速度快得看不清。
火圈还没破，鸦群已在另一边重新凝聚成人形。
陆无锋瞳孔一缩。
这都能穿？
他来不及多想，血鸦的利爪已经到了眼前。
那一爪要是拍实了，脑袋就得开花。
千钧一发，他把手里那支绑着翡翠叶的箭对准地面，直接射了出去。
箭落地的瞬间，叶子炸了。
绿色的能量波像水桶倒扣下去，轰的一声炸开，整个走廊都在抖。
血鸦刚凝聚的身体被震散，变回鸦群撞向四面墙壁，几只撞得头破血流，羽毛烧焦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陆无锋借着冲击力翻到角落，单膝跪地，大口喘气。
这一下打退了对方，但他也好不到哪去。肋骨断的地方像有钉子在戳，一口血涌上来，他硬咽了回去。
这时他才发现，箭囊里的旧箭头正在发烫。
低头一看，箭身表面渗出一丝丝黑血，像是从里面挤出来的。那些血不是他的，是之前暴雨梨花箭擦过血鸦时沾上的。
现在这些血正一点点钻进箭头里，被吸进去。
红光越来越亮，嗡鸣声越来越大，像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陆无锋盯着它，脑子转得飞快。
这箭头不仅能防身，还能吃敌人的血？
难怪血鸦那么恨他。这东西本来是他妈的遗物，现在不仅不认主，反而开始吞他的力量。
有意思。
他咧嘴笑了下，结果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
对面烟尘散开，血鸦缓缓站起。左脸的伤口裂得更深，黑血顺着下巴滴下来。他看着陆无锋，眼里全是杀意。
“你动了我的血。”他声音低得可怕，“你还敢笑？”
陆无锋没回答，只是把玄铁弓横在身前。虽然右臂抬不起来，但他还有左手。
血鸦抬起手，骨链上的符文开始闪。整条走廊的温度骤降，石缝里冒出黑色雾气。
“十五秒到了。”他冷笑，“你的火圈，没了。”
话音落下，最后一缕火焰熄灭。
黑暗重新笼罩走廊。
陆无锋屏住呼吸，耳朵竖着听动静。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杀招。
血鸦没急着冲上来。他站在原地，双翼展开，八米宽的黑影铺满整条通道。
“你以为躲在一个破叶子后面就能赢？”他慢慢往前走，“我吃了三千颗心脏才活到现在。你这种废物，连当祭品都不够格。”
陆无锋手指扣紧弓弦。他不敢乱动，怕暴露位置。
可就在这时，旧箭头突然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热流从箭头传到他手臂，一路冲进大脑。
画面闪了一下。
一个女人躺在祭坛上，胸口插着这支箭。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然后一群人举起刀。
画面消失。
陆无锋晃了晃头，冷汗冒出来。
这是……记忆？
他再看向箭头，红光更盛了，像是吃饱了一样。
血鸦已经走到五米内。他抬起利爪，准备最后一击。
陆无锋知道不能再等。
他猛地拉开弓，把一支普通箭射向血鸦脚边。
箭落地炸开一团白烟。
血鸦一愣，脚步停了半秒。
就是现在！
陆无锋调转方向，对着天花板连射三箭。箭尖带着蛊粉，在空中画出三角阵型。
系统立刻提示：【预警模块激活】
【空中单位锁定完成】
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支绑着翡翠叶的箭搭上弓。
这一次，他对准的是血鸦头顶的位置。
“你说我不配？”他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那你妈当年，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血鸦眼神一滞。
陆无锋松手。
箭飞出去，翡翠叶在半空脱离箭杆，旋转着上升。
就在它到达最高点时，陆无锋打出一道指诀。
叶子炸了。
比刚才更大的冲击波炸开，绿色能量呈球形扩散，正面撞上血鸦。
他整个人被掀飞，后背狠狠砸进石墙，碎石崩飞。
等烟尘散了些，只见他半陷在墙里，黑袍撕裂，左翼折了一根主骨。
他咳出一口黑血，抬头死死盯着陆无锋。
“你……怎么敢……”他声音发抖，“那是她的……最后一点气息……”
陆无锋靠在墙角，弓都快拿不住了。但他还是撑着没倒。
“它选了我。”他说，“不是你。”
旧箭头在他箭囊里嗡嗡直响，红光映得整条走廊发暗。
血鸦慢慢从墙里爬出来。他没再说话，只是把骨链摘下来，捏在手里。
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陆无锋知道，下一波攻击会更狠。
他低头看了眼箭囊。
还剩两支箭。
一支是普通的镇魔箭。
另一支，是三年前车祸那天，插在他胸口的那根旧箭头磨成的短矢。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旧箭头与宿主共鸣度提升至78%】
【解锁记忆读取功能】
【警告：使用将加速魔气侵蚀】
他没管警告，把那支短矢拿了出来。
手指刚碰到箭尾，脑子里又闪出一个画面——
祭坛下有个孩子，跪在地上哭。旁边站着个穿紫金长袍的男人，手里拿着这支箭。
男人说：“记住，只有最纯净的灵魂，才能封住它。”
画面断了。
陆无锋睁开眼，发现血鸦已经站直了。
他双翼展开，骨链缠上手臂，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愤怒，而是……冰冷。
“你听过‘蚀日者’吗？”他开口。
陆无锋没答。
血鸦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是容器。”他说，“你是钥匙。”
话音未落，他猛地上前，利爪直取陆无锋心口。
陆无锋抬弓格挡，却被一爪拍飞，整个人撞在对面墙上。
玄铁弓脱手飞出，掉在三米外。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右手完全动不了了。
血鸦一步步走近，黑羽飘落。
“这一次。”他抬起爪子，“我会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