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还在飘,走廊像被泡在药水里。陆无锋靠墙站着,手心全是汗,最后一撮静魂散捏得死紧。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跟打鼓似的。
血鸦跪在地上,脑袋低着,黑羽垂下来,像是烧焦的旗子。他一只手抓着骨链,另一只手抠进地缝,指节发白。
就是现在。
陆无锋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稳:“你不是想查真相吗?单靠你一个疯子挖不出答案。”
血鸦没动。
“解开封印需要魔王血脉共鸣——而你的血,是钥匙之一。”陆无锋继续说,“你妈的事,我也想知道。但你现在这样乱来,只会被人当枪使。”
他慢慢抬起手,掌心朝外,示意没攻击意图。其实左手已经悄悄摸到了腰间的布袋,指尖碰到了空箭囊的边角。
“我们可以合作。”他说,“你提供血液样本,我用系统解析封印结构。找到源头,再一起算账。”
话音落下,走廊安静了几秒。
然后,血鸦笑了。
一开始是低笑,接着变成大笑,最后整个人仰头狂吼,翅膀猛地展开,黑风卷起紫雾,像炸了一锅墨汁。
“合作?”他盯着陆无锋,眼里全是血丝,“我要把所有纯净灵魂撕成碎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算计我!就像当年那些祭司一样!”
陆无锋瞳孔一缩。
不好,翻车了。
“我不是……”
“闭嘴!”血鸦怒吼打断,“我母亲自愿献祭,换来的却是背叛!她的遗物被抢走,她的气息被玷污!而你——”他抬手指着陆无锋胸口,“你拿着她的箭头,闻着她的味道,还敢跟我说合作?”
他双翼一震,整个人冲了过来。
陆无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巨力撞上身体,像是被马车迎面撞飞。后背狠狠砸在石墙上,咔嚓几声闷响,肋骨断了不止一根。
他滑坐在地,嘴里发甜,一口血涌上来,咽都来不及咽。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右侧肋骨断裂三根,内脏轻微移位】
【建议立即停止战斗行为】
系统的提示冷冰冰地蹦出来。
血鸦一步步走近,翅膀收拢,利爪抬起,直指陆无锋咽喉。
“你不是归位者。”他低声说,“你是窃贼。偷走了她最后的东西。”
陆无锋喘着气,视线有点模糊。他想伸手去摸箭囊,可手臂刚抬就疼得抽搐。
完了。
这次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血鸦利爪下劈的瞬间,箭囊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道乌光从里面射出。
旧箭头自动飞出,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直奔血鸦脸门。
“唰!”
一声轻响。
血鸦左脸划开一道深口子,黑血顺着脸颊流下,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动作僵住,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指尖的血。
“你……竟敢……”他的声音抖了,“用她的东西伤我?”
陆无锋趴在地上,抬头看他,嘴角咧开,带血:“它自己飞的,不关我事。”
血鸦瞪着他,呼吸越来越粗,翅膀剧烈扇动,整条走廊都在震。
“你以为这只是个箭头?”他嘶吼,“它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是你偷走的!是你毁掉的!”
“我没偷。”陆无锋撑着墙想站起来,疼得龇牙,“我是捡的。而且——”他咳出一口血,“它选了我,不是你。”
这句话像火柴点燃油桶。
血鸦双眼瞬间赤红,骨链疯狂闪烁,符文亮得刺眼。
“那就让我亲手把它从你尸体上挖出来!”
他扑上前,利爪再次扬起。
陆无锋咬牙,拖着伤身往旁边滚。可动作太慢,肩膀还是被扫中,整个人翻倒,右臂彻底脱力。
他趴在地上,只能勉强抬头。
血鸦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像看一只虫子。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吗?”他冷笑,“因为我从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他蹲下,爪子捏住陆无锋下巴,“自称‘归位者’的骗子。”
陆无锋想说话,可喉咙被掐得喘不过气。
“你身上有封印共鸣,有静魂引的味道,还有她的箭头。”血鸦盯着他眼睛,“可你的眼神不对。你根本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他松开手,站起身。
“我不杀你。”他说,“我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着封印彻底崩塌。到时候,前魔王出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个冒牌容器。”
陆无锋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系统沉默着,没有再报警。
走廊里的紫雾开始变淡,隐约能看见远处的墙壁。
血鸦转身要走,脚步顿了顿。
“记住。”他背对着陆无锋,“下次见面,我不再给你开口的机会。”
说完,他展开翅膀,黑羽一振,人已跃向走廊尽头。
陆无锋趴在地上,手指一点点挪向箭囊。
空了。
但他能感觉到,旧箭头还在附近。
刚才那一击,像是回应了他的意志。
他喘着气,试着用左手撑地,结果肋骨一抽,疼得眼前发黑。
不行,得起来。
不能躺这儿等死。
他咬牙,一点一点往上蹭。
终于半跪起来,靠着墙,大口呼吸。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
【旧箭头与宿主共鸣度提升至71%】
【解锁被动防御模式:危急时刻可自主出击】
【冷却时间:未知】
陆无锋咧嘴笑了下,又咳出一口血。
好家伙,合着这玩意儿还有AI?
他低头看胸前,旧箭头静静插在箭囊里,表面闪过一丝微光,像是在回应他。
“行吧。”他嘀咕,“下次别砍脸,砍脖子也行啊,省得他还啰嗦。”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有人来了。
陆无锋立刻屏住呼吸,手摸向腰间匕首。
可下一秒,他愣住了。
那脚步声……怎么听着像拖鞋踩地板?
啪嗒,啪嗒,还挺悠闲。
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
穿着宽大黑袍,头上罩着兜帽,手里拎着个竹编小篮子。
走到一半,那人停下,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自言自语:“这烟怎么还没散?熏得我眼睛疼。”
然后他从篮子里掏出一把香,插在墙缝里,点上。
一股艾草味飘了出来。
陆无锋傻了。
这谁啊?
血鸦不是刚走吗?
那人闻了闻空气,满意地点点头:“嗯,驱邪效果不错。”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陆无锋的方向。
“哟,受伤了?”他走过来,蹲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圆脸,眼角还有颗痣,“要不要来块糖?止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