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刚迈出一步，走廊尽头的空气就变了。风停了，灰烬不再飘，连那根黑色羽毛都僵在半空。他立刻停下，手摸到箭囊里最后一支缠着紫粉的箭。
伊莎贝拉在他身后半步，呼吸一滞。
前方的黑暗像被刀切开，一道人影缓缓走出。高大，披着紫金长袍，肩宽几乎堵住整条走廊。鸦羽从他背后展开，一片片落下，碰到地面就腐蚀出嘶嘶白烟。
陆无锋没动，弓已横在身前。
“你身上有封印的气息。”那人开口，声音像是铁片刮过石板，“不是残留，是共鸣。你在哪碰过核心？”
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灵魂探测波动，来源：颈部骨链】
【目标：血鸦暴君·赫拉格】
【威胁等级：S+】
陆无锋心里一沉。这玩意儿能直接锁死魔气波动，躲不了藏不住。他眼角扫了下伊莎贝拉，她已经退后两步，靠墙站着，手指捏紧药瓶，但没敢动。
暴君往前走了一步，爪子抬起，指甲黑得发亮，像是淬了毒。
“说。”他又说，“不然我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
陆无锋冷笑：“你妈没教你要先自我介绍吗？”
暴君动作一顿，鸦羽猛地扇动，整条走廊震了一下。石屑从顶上掉下来。
“你以为你是谁？”他低吼，“一个底层弓手，敢在我面前耍嘴皮子？”
陆无锋不动声色，左手悄悄把那支紫粉箭搭上弓弦。静魂散是他现在唯一的底牌，用不好就是送命。
“我不是耍。”他说，“我是真不知道你是谁。哦对，你是赫拉格，前前线统帅，因为记忆被抽成傻子，现在只能在这儿吓唬小兵。”
暴君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废物。”陆无锋继续拉弓，动作很慢，“三年前你守永夜荒原，部署全崩，就是因为有人用蛊抽了你脑子。你现在站这儿质问我？你连自己丢过啥都不知道。”
暴君怒吼一声，利爪直取咽喉。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陆无锋侧身闪避，后背擦过墙壁，火辣辣地疼。他借力蹬地，弓弦一松——
“嗖！”
药箭贴着暴君鼻尖飞过，在他面前炸开一团淡紫色烟雾。
系统立刻播报：【目标脑波紊乱，记忆区域激活中】
【嗅觉神经受到强烈刺激】
暴君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站在原地，双手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鸦羽疯狂抖动，紫金长袍剧烈起伏。他踉跄后退，撞在墙上，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
“这味道……这味道……和我母亲死前闻过的一样……怎么会……一样的……”
陆无锋没追击，反而往后退了半步，盯着他。
原来这药粉不止能稳魔气，还能勾记忆？
他低头看了眼空了的箭囊，心里骂了一句：就剩这一招，还好中了。
暴君跪在地上，喘得像破风箱。他的爪子抠进地板，留下几道深痕。骨链上的幽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稳的WiFi。
陆无锋趁机快速回想刚才的事。伊莎贝拉的药粉压住了他的魔气，也干扰了系统扫描。那暴君的骨链能探封印气息，是不是也靠嗅觉或某种感知联动？
如果静魂散能触发他对母亲的记忆……
说明这玩意儿不只是药，还带着某种情绪编码。
他悄悄把手伸进腰间布袋，摸出一小撮剩下的紫粉。不多，最多再做一支箭。
但他现在不敢动。
暴君还在地上，但随时可能站起来。
“你……”暴君终于抬头，眼睛通红，“你从哪弄到这个味道的？”
陆无锋耸肩：“我妈留下的。她说这是安神用的，治失眠。”
“放屁！”暴君怒吼，“这不是普通的香！这是‘静魂引’！只有献祭仪式前才会给祭品涂在额头上的东西！你怎么会有？！”
陆无锋一愣。
静魂引？献祭仪式？
他脑子里闪过树灵千蔓的话：“你已经是第七任蚀日者。”
难道……前面六个，都是被献祭的？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弓。
暴君慢慢站起身，爪子还在抖。但他没再攻击。
“你撒谎。”他说，“你根本不知道这药意味着什么。你只是运气好，刚好拿它挡了我的探测。”
陆无锋笑：“那你刚才抱头惨叫是演给我看的？”
暴君沉默几秒，忽然冷笑：“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陆无锋老实答，“但我猜不是寿终正寝。”
“她是被当成纯净灵魂献祭的。”暴君声音低了下来，“就在封印核心开启那天。他们说需要一个无垢之心来稳定阵法。她自愿上去的。最后只剩下一缕气味，混在这静魂引里，飘了三十年。”
陆无锋没接话。
这事太邪门。一个反派暴君，居然是为了找母亲的味道活到现在？
“所以你现在见谁都查封印气息？”他问。
“对。”暴君盯着他，“每一个靠近封印的人，我都亲自审。我要找出当年的真相。而你……你身上不仅有封印共鸣，还有这味道。你不只是接触过核心，你他妈就是关键。”
陆无锋皱眉：“等等，你是说……我可能是那个‘祭品’转世？”
“我不知道。”暴君摇头，“但你的气息结构，和记录里的‘归位者’完全吻合。而且……”他指了指陆无锋胸口，“你那里，是不是有个旧箭头？”
陆无锋心头一跳。
这都能猜到？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暴君却笑了：“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她临死前把它交给了仪式主持者。后来它失踪了。现在在你手里？”
陆无锋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总提示“高维共鸣”。
原来那箭头，根本不是他穿越带来的，而是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东西。
“所以你现在要干嘛？”他问，“杀了我拿回箭头？还是跟我一起查清楚到底谁在背后搞鬼？”
暴君没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骨链上的符文开始发光，一圈圈扩散。
【警告：灵魂共振频率提升】
【三秒后启动强制抽取程序】
陆无锋立刻抬弓，对准暴君眉心。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射你另一只眼。”
暴君冷笑：“你能射几次？你箭囊空了。”
“我不用射你。”陆无锋咧嘴一笑，“我可以射灯。”
他话音未落，转身一箭射向头顶油灯。
火焰落地，紫粉遇火即燃，整条走廊瞬间被淡紫色烟雾笼罩。
暴君怒吼：“你疯了？！这烟会唤醒沉睡的灵魂！”
“那就看谁先崩溃。”陆无锋退到墙角，手里捏着最后一撮粉，“你要查真相，我也要。但现在你只想抽我脑子，那就别怪我拉着整个走廊陪葬。”
烟雾越来越浓。
远处传来低语声，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笑声。
暴君站在原地，没有冲上来。
他的骨链还在发光，但频率乱了。
陆无锋靠着墙，心跳很快。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等烟散了，要么打，要么谈。
可就在这时，暴君突然开口：
“如果你真是归位者……那你应该知道，封印裂开那天，会有人从里面出来。”
陆无锋一愣：“谁？”
“前魔王。”暴君盯着他，“而你，是他的容器。”
话音落下，烟雾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有人踩碎了一片羽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