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站在书房中央，右手还攥着那支旧箭头。左臂的皮肤下有东西在爬，像是蛇，又像铁线虫，一节节往心脏方向钻。右眼发烫，视野边缘泛着暗金色的光，像烧红的烙铁。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
【魔气侵蚀度……61.2%】
【神经系统……异常波动】
【建议……切断连接】
他咬牙，手指按在胸口。那里没有伤口，但每一次心跳都像被钉子敲进骨头里。他想走，腿却不听使唤。门窗紧闭，空气不动，连油灯的火苗都僵在半空。
“操。”他低声骂，“卡bug了？”
话音刚落，门被撞开。
伊莎贝拉冲进来，银发乱了些，月白长袍沾了灰。她没说话，袖子一抖，一把紫色药粉洒在石板上。
粉末碰到投影的瞬间，腾起一股淡紫烟雾，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陆无锋只觉脑袋一松，体内的压迫感骤减，右眼金光收敛，左臂的黑鳞也停止了蔓延。
他立刻后退半步，抬手握紧玄铁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谁让你来的？”
伊莎贝拉没看他，目光死死盯着空中还未消散的阵图投影。她的嘴唇微微动着，声音很轻：“心分七处，命锁苍生……我母亲临死前，说的就是这句。”
陆无锋一愣。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声波共振】
【匹配符文序列：封印密语·第七段】
【发现隐藏信息】
石板上的投影开始扭曲，旧画面褪去，新的文字缓缓浮现——
“第七血脉，寄于永夜之心。血族圣堂深处，以活祭维持封印，非纯血不可触。”
陆无锋盯着那行字，脑子转得飞快。血族圣堂？活祭？永夜之心？
他抬头看伊莎贝拉：“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终于转过脸，眼神平静：“我知道‘永夜之心’是什么。那是血族历代大祭司用自己心脏炼成的容器，每一代死，下一代补。它不是器官，是封印装置。”
陆无锋冷笑：“所以第七块魔王心脏碎片，藏在一个人造心脏里？还他妈是活的？”
“对。”伊莎贝拉点头，“而且只有混血精灵的血才能短暂打开外层结界。你进不去，除非有人帮你。”
陆无锋眯眼：“那你刚才撒的药粉，是来救我的？还是来谈条件的？”
伊莎贝拉低头看了眼空了大半的药瓶，指尖还沾着紫粉。她抬起手，直接抓住陆无锋的手腕。
他本能想甩，却没动。
她的手冷得不像活人。
“我不是来谈条件。”她说，“我是来告诉你，我和你一起去。”
陆无锋盯着她：“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怕我？我可记得，你味觉早就被我下了蛊，连喝口水都能尝出我在不在附近。”
伊莎贝拉嘴角动了动，没笑：“你控制了我的味觉，但我没疯。我也不是你的工具。我妈死的时候，他们说她是叛徒，因为她发现了封印的秘密。她想毁掉它，结果被自己人钉在树上，活活烧死。”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我不想再看着亲人被当成钥匙撕碎。而你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当年她死前最后去过的地方。”
陆无锋沉默。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系统不会骗他，而伊莎贝拉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撒谎。
他抽回手，把旧箭头塞回箭囊，顺手检查了下腰间的血晶匕首和三张布防图。一切都在。
“血族圣堂守卫森严，入口在地下三层，有血咒阵，还有十二具尸傀轮巡。”他说，“你确定要跟我去送死？”
“我不怕死。”伊莎贝拉从腰间取下一个细颈药瓶，倒出一点透明液体涂在手腕上，“我怕的是，等我哪天醒来，发现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了别人的钥匙。”
陆无锋看了她一眼，没再问。
他走到门口，伸手推门。门纹丝不动。
“结界还在。”伊莎贝拉说，“刚才的药粉只是压制了魔气，没打破封锁。”
陆无锋皱眉：“那就得破。”
他抬手，从箭囊抽出一支普通铁箭，搭弓拉满。弓胎发出轻微嗡鸣，系统开始扫描：
【目标：门框右侧第三块石砖】
【弱点：能量节点偏移0.3毫米】
【建议：低力道穿透，避免触发连锁反应】
他松手。
箭射出，不带火，不带毒，轻轻扎进石缝。下一秒，整扇门“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外面的风灌了进来。
油灯晃了两下，火苗重新开始跳动。
“走？”伊莎贝拉问。
“走。”陆无锋迈步。
她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门缝。书房外走廊漆黑，风从尽头吹来，带着一丝血腥味。
陆无锋刚踏出一步，忽然停下。
伊莎贝拉差点撞上他背：“怎么了？”
他没回头，左手慢慢摸向腰间匕首。
“有人。”他说，“就在前面十米，靠墙站着。不动，不呼吸，也不散发魔气。”
伊莎贝拉立刻屏息，手指滑向药瓶。
陆无锋缓缓抬弓，箭尖指向黑暗。
那人影依旧不动。
然后，一只黑色羽毛缓缓飘落，擦过陆无锋的脸颊，落在地上。
他瞳孔一缩。
“鸦羽。”他低声说，“血鸦暴君的人。”
伊莎贝拉靠近一步，声音压到最低：“现在怎么办？硬闯？”
陆无锋没答。他盯着那根羽毛，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赫拉格不可能无缘无故派人蹲这儿，除非——
他知道我们要去血族圣堂。
除非，有人泄密。
他猛地转身，一把扣住伊莎贝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刚才撒药粉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有没有留下痕迹？”
伊莎贝拉疼得皱眉，但没挣扎：“没有。药粉是我特制的，燃了就散，不留气息。”
“那为什么他会在这儿等着？”陆无锋盯着她，“铁幽刚走，你就来了。这么巧？”
伊莎贝拉直视他：“如果你觉得我是内鬼，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但你得想清楚，没有我，你进不了永夜之心。”
陆无锋沉默几秒，松开手。
他不想信她，但他必须用她。
“记住。”他说，“再有一次意外，我不杀你，我自己走。”
伊莎贝拉揉了揉手腕，冷冷道：“我也提醒你一句，别以为控制了我的味觉，就能看透我的心。我帮你，是因为我想查清我妈的事。不是因为你。”
陆无锋不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那片黑暗中的人影依然静止。鸦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无锋走到离那人三米远时，突然抬弓，一箭射向对方脚边。
箭落地，溅起一点尘土。
人影依旧没动。
“装得挺像。”陆无锋冷笑，“再不滚，下一箭就不是警告了。”
黑暗中，那人缓缓抬起头。
一张惨白的脸，眼睛全黑，嘴角裂到耳根。
不是活人。
是傀儡。
陆无锋抬手，第二箭直接射穿它额头。傀儡轰然倒地，化作一堆灰烬。
他回头看伊莎贝拉：“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伊莎贝拉点头：“而且不止一个。”
风更大了，吹得油灯彻底熄灭。整条走廊陷入黑暗。
陆无锋握紧弓，一步步向前走。
伊莎贝拉紧跟其后。
两人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那堆灰烬中，一根新的黑色羽毛，正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