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宇光》的完成,让林子谦在自我探索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然而,就在他沉浸于这片精神乐土之时,天工坊外的世界,正悄然酝酿着一场风暴。
这日,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工坊午后的宁静。来人身着官服,腰佩制式短刀,神色冷峻,身后跟着两名按刀而立的差役。为首的官员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工坊,最终落在闻讯从内室走出的周墨谨与林子谦身上。
“哪位是周墨谨?哪位是林子谦?”官员声音平板,不带丝毫感情。
周墨谨上前一步,微微拱手:“老朽便是周墨谨,这是小徒林子谦。不知大人驾临,有何指教?”
官员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展开,朗声道:“本官乃府衙刑名司主事,姓王。奉上命,核查一桩旧案。经查,你坊学徒林子谦,来历不明,户籍不清,有域外细作之嫌!现需将其带回衙门,详细审问!”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整个工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学徒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恐地望着这边。域外细作?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林子谦心中剧震,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这具身体的来历,始终是他无法言说的隐忧,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周墨谨脸色一沉,花白的眉毛紧紧拧起,他将林子谦护在身后,声音依旧沉稳:“王主事,此言差矣!小徒林子谦,乃老朽亲收,虽非本地人士,亦是清白人家子弟,因家乡遭灾流落至此,其身份来历,老朽可作保!何来细作之说?可有真凭实据?”
王主事冷笑一声,将公文收起:“周师傅,是否清白,不是你我说了算,需得衙门审过才知!至于证据……有人匿名举报,言之凿凿,府衙不得不查!林子谦,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让差役动手?”
两名差役上前一步,手按刀柄,气势逼人。
工坊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阿芜和其他几个与林子谦交好的学徒,脸上都露出了焦急和恐惧的神色。
林子谦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乱,更不能反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从周墨谨身后走出,对着王主事拱了拱手,神色平静:“大人,小子愿随大人前往衙门,配合调查,以证清白。”
“子谦!”周墨谨低喝一声,眼中满是担忧。
林子谦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他心中清楚,这所谓的“匿名举报”,时机如此巧合,在他声名最盛之时发难,背后定然有人操纵!目标恐怕不仅仅是他,更是要借此打击如日中天的天工坊!陈管事虽已倒台,但其残余势力,或是其他眼红天工坊的对手,都有可能!
“师傅,清者自清。”林子谦看着周墨谨,语气坚定,“坊中事务,暂且拜托您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主动走向那两名差役。
王主事见他如此配合,倒也不好再用强,挥了挥手,示意差役将其带走。
“等等!”周墨谨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走到王主事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块非金非木、刻着复杂云纹的令牌,递到王主事眼前。
王主事看到那令牌,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倨傲瞬间收敛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王主事,”周墨谨声音低沉,“林子谦是老朽关门弟子,亦是天工坊传承之人。他的清白,老朽以性命及天工坊百年声誉担保!此案,府衙可按律查办,但若有人欲借此行构陷污蔑之事……”他顿了顿,目光如冷电般扫过王主事,“老夫虽已年老,却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辈!这块牌子,想必王主事认得。该怎么做,你好自为之!”
王主事额头微微见汗,双手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恭敬地递还给周墨谨,语气缓和了许多:“周老放心,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定当秉公办理,绝不会冤枉好人。”他转身对差役吩咐道:“带走!路上不得无礼!”
林子谦被差役带走了,工坊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周墨谨握着那枚令牌,望着林子谦离去的方向,伫立良久,背影在夕阳下拉得格外苍老而挺拔。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林子谦的才华与名声,如同一块璞玉,终究引来了宵小的觊觎与风雨的洗礼。
“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周墨谨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稳定,“天,塌不下来。”
他转身走向内室,关上了房门。没有人知道,他在屋内,对着祖师牌位,静坐了整整一夜。
而此刻,林子谦被带入府衙大牢,单独关押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囚室之中。他坐在冰冷的草席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更梆声,心中并无太多恐惧,反而异常冷静。
他仔细回想着穿越以来的点点滴滴,思考着可能的举报者,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周墨谨最后亮出的令牌,显然非同小可,暂时镇住了那位王主事,为他争取了时间。但幕后黑手既然出手,绝不会轻易罢休。
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他个人身份的危机,更是一场针对天工坊的阴谋。
风雨已然来袭。
他必须想办法,在这牢狱之中,破开这个局!
不仅为了自己的清白,更为了天工坊的声誉,为了师傅的信任,也为了……他心中那份尚未完全实现的“传世之心”。
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