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老城区的社区活动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与居民们的热议声。恐吓事件过后,不仅没有浇灭作证热潮,反而让更多人意识到“抱团维权”的重要性——这天一早,二十多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相约而来,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份一模一样的《职工安置协议》,封面的油墨早已褪色,却在阳光下折射出沉甸甸的分量。
“林警官,您看看这个。”牵头的王大爷将协议递到林墨面前,指着重叠的签名处,“当年赵天成说,签了这份协议就能领到足额安置费和补偿金,可我们签完字后,他只给了每人两千块钱,说剩下的‘年底统一发放’,结果一等就是三十年。”
林墨接过协议,发现每份协议的“补偿标准”栏都被人为涂改过,原本约定的“人均五万元安置费”被划掉,改成了模糊不清的“按政策执行”。而协议末尾的盖章处,除了红星化工厂的公章,还盖着一个早已注销的“临市改制领导小组”印章。“这个领导小组是临时机构,当年由高明远牵头成立,显然是为了给改制贪腐打掩护。”林墨对陈野低声说道。
活动室的长桌上,居民们陆续铺开带来的“宝贝”:有被撕毁又重新粘好的股权证,上面记录着当年职工“自愿放弃”的工厂股份;有泛黄的水电费单据,证明拆迁时居民们仍在正常缴费,却被强行断水断电;还有一本厚厚的《集体户口登记簿》,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三十户居民的信息,如今半数以上的家庭都因当年的拆迁而离散。
“我家当年的股权证,被赵天成的人骗走了。”一位老奶奶抹着眼泪说道,“他们说工厂要倒闭了,股权证没用了,给了我五十块钱就把证收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股份被赵天成低价收购,他转眼就赚了好几百万。”
旁边一位大叔补充道:“还有我们的工龄补贴,按照规定,十年以上工龄的职工能领三万元,可赵天成说我们‘不符合条件’,一分钱都没给。我手里有当年的工龄证明,上面清楚地写着我工作了十五年!”
林墨让队员们逐一登记这些证据,同时用相机和扫描仪进行数字化存档。在整理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份特殊的《拆迁补偿明细表》,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户居民的补偿金额,其中大部分家庭的补偿款都在五千以下,而赵天成的侄子赵小亮却以“宅基地置换”的名义,领取了高达两百万元的补偿款。“这明显是利用职权侵占集体利益!”陈野愤怒地说道。
随着证据的不断丰富,居民们的情绪也愈发激动,大家纷纷讲述着当年的遭遇,相似的经历让彼此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原来不止我一家被坑了!”“赵天成真是丧尽天良,连老人的活命钱都贪!”“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讨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为了让作证更具系统性,林墨和社区工作人员一起,制作了一份《三十年冤案情况调查表》,让居民们填写当年的工作岗位、被拖欠的工资数额、拆迁时的财产损失等信息。“这些数据将成为我们计算赔偿金额、追究刑事责任的重要依据。”林墨对居民们说道,“请大家如实填写,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填表过程中,一位沉默已久的老大爷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厂徽和一张黑白照片。“这是我儿子,他当年是工厂的保安,因为不肯帮赵天成转移设备,被诬陷‘盗窃’,关进了监狱,出狱后不久就抑郁而终了。”老大爷的声音哽咽,“我今天把这些带来,就是想替我儿子说句话,他是清白的!”
照片上的年轻男子笑容青涩,胸前佩戴着与老大爷手中一模一样的厂徽。居民们见状,纷纷上前安慰老大爷,活动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而悲壮。“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还您儿子一个清白!”林墨郑重承诺,“所有被赵天成迫害过的人,我们都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当天下午,取证点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证人——当年红星化工厂的工会主席老张。他已经八十多岁,行动不便,由儿子推着轮椅前来。“我手里有当年工会的会议记录,上面记录了职工们多次要求足额发放工资和安置费的诉求,还有赵天成打压工会的证据。”老张颤抖着拿出一个红色的笔记本,“当年我被赵天成威胁,不得不辞职,这些记录我藏了三十年,就是盼着有一天能重见天日。”
会议记录里,详细记录了1994年6月至10月期间的五次工会会议内容,其中多次提到“职工情绪激动,要求与厂方对话”“厂方拒绝回应,派保安驱散职工”等内容,最后一次会议记录的日期是1994年10月15日,也就是张大海遇害的前一天,上面写着:“明日将组织职工到市政府请愿,要求查处厂方贪腐行为。”
这份会议记录,成为了赵天成打压维权职工、阻止真相曝光的直接证据,也为张大海遇害案提供了重要的背景信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林墨说道,“赵天成之所以杀害张大海、打压工会,就是为了阻止职工们的请愿行动,掩盖他的贪腐罪行。”
夕阳西下,活动室里的居民渐渐散去,但取证点的灯光依然亮着。林墨和陈野看着桌上厚厚的证据和调查表,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他们知道,这些尘封了三十年的契约、照片、记录,不仅是居民们的回忆,更是揭露真相、捍卫正义的武器。而随着“全民作证”的态势越来越强,赵天成的末日,已经越来越近了。